“听说,过完年,我们村第一批就要搬迁了,搬到镇上的移民新村里去。”
爸爸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爷爷正在给他的烟斗里装着烟丝,那双松树皮似的大手颤了颤。他放下烟斗,揉了揉浑浊的眼睛,眯缝着眼打量起了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这是一座土屋,用土坯垒起来的土墙,屋内墙皮脱落,斑驳不堪,墙上的土已分不清是山风带来的尘土还是土坯粉化的细末。经年累月的山风越过一道道山梁,却从不放过这三间土屋,从椽头的缝隙里灌进来,冷飕飕的。
屋后有几孔小土窑,里面放着爸爸的摩托车和爷爷的农具。小土窑上面是一道又一道总也望不到尽头的山梁山坳和一块又一块形状不一的小片坡地。屋前山下,是斜峪关水库,平静如镜的水面在阳光下泛着细波。
小时候,爷爷总用他那双粗如榆树皮的大手抚摸我的头,意味深长地说:“娃儿,要好好学习呀,以后走出大山去……”后来上了学,我才渐渐明白了这句话里的无奈和辛酸。上小学时,我寄宿在镇子附近的姑姑家里,上中学时,只能住在学校里。每个周末,爸爸用摩托车接送,往返三个多小时,要绕过水库西边的几个山坳,爬上半山腰,才能回到家里。每次回到家时,我的腿麻得不能动弹,脸上和鼻子里满是灰尘,眼睛被风吹得生疼,泪流不止。每到这时,爷爷总是用他那粗大的手擦去我的眼泪,然后坐在掉了漆皮的门框旁,“吧嗒吧嗒”地抽旱烟,悠悠地望向山外水库下面的方向,无限向往。
终于,盼过了冬,盼来了春,我们盼来了搬迁的消息。
当一座崭新的现代化建筑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时,我惊呆了,爷爷也怔住了!他眯缝着眼,打量着这座他一辈子做梦也不敢想的房子。房子外面是朱红色防盗大门,外墙粉刷成淡淡的青色,红色的屋顶在太阳下分外耀眼。推门进去,客厅里的墙壁粉刷得白白净净,卫生间和厨房里的瓷砖反着亮闪闪的光。爷爷用他又粗又笨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揉搓着眼睛,浑浊的眼睛里噙满泪水,却掩不住满眼的惊喜和满足。
他又一次用那榆树皮似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说:“娃儿,现在社会这么好,要好好学习呀……”
点评:小作者以“我”的视角写搬迁前后我和爷爷的故事,将我们山上的家和移民新居的家进行对比,展现新时代农村喜人的变化和党对农民的关怀,结尾用爷爷的话使主题得以升华。 (指导老师:王恩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