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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23年02月20日
那年的老槐树
○ 冯永康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一棵老槐树下的那排破旧矮小的房子便是我的家。家门前的老槐树不知是什么时候栽种的,连爷爷他也说不清。
  树下的小屋,窄窄的可容下一个人居住。借着光线才能看清小屋的里面,一张窄窄的床和一张又破又小的书桌。桌面坑坑洼洼的,没有几块地方是平整的,上面放着一支钢笔,已不知使用了多少年,外衣剥落得有些滑稽,旁边放着一个破烂的本子,印证着世间的沧桑。床尾的“书架”上放的并不是书,而是锤子、胶水、钳子等零碎的东西,这些东西散落地放在上面却不失整齐。在窄小的房屋内各种物品应有尽有,让人不觉感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间小屋就是爷爷的修车部,小屋内注满了爷爷独特的爱。
  每天清晨,爷爷很早就起床。来到小屋,便开始打扫小屋。破旧的小屋在爷爷的清扫下,显得干净而又整洁,整齐小屋迎来了新的一天。不一会儿,小屋变得活跃起来,“有福叔,我的车坏了,您给修修。”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推着自行车走进来,爷爷看着锈迹斑斑的车子,说:“娃呀,你这自行车应该坏了很长时间了吧?”小伙子憨厚地笑了笑,说:“不瞒叔,这车是坏了很长时间了,只是没来得及修理,一直凑合用着,实在不能凑合了才来您这里。”爷爷笑了笑,走进小屋找来了工具,开始叮叮当当地修理起来。爷爷认真地修理着车子的每一个地方。“娃,修好了。”爷爷高兴地说,“谢谢您了,叔。”说完,便推着车子走了。空闲的时候,爷爷总是点着旱烟静静地坐在老槐树下,看着远方。眼神是那么的迷茫,又是那么的向往。阳光透过老槐树,洒落在爷爷身上。
  有时候,爷爷也练字。爷爷没怎么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但他总是在我们做作业时,会说上一句:念书好啊,将来才会有出息。说完便转身回小屋去了。我知道爷爷肯定是去练字了。爷爷练字的样子就像小学生学写字那样,一笔一画,破旧的本子上留下了爷爷用那笨拙的钢笔写下的成果。写完字,爷爷总是望着那破旧的本子,眼神是那么的迷茫,又是那么的惆怅。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但也没有问。
  寒来暑往,时光如梭。在我上中学时,新鲜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出现,让人目不暇接。
  “听说了吗,成才家买汽车了。”
  “是什么样的汽车,能干什么?”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得飞快。村里的人蜂拥到成才的家看稀罕,乐得成才两眼拉成一条虚线。“嘀嘀”的声音传遍了全村。爷爷的修车部也慢慢地冷清了下来,爷爷总是点着旱烟坐在老槐树下,这时他的背又弯了许多。不时自言自语地说:“那东西是啥,比自行车还好吗?”说完便猛吸几口,走进了小屋。就连老槐树也仿佛唱不起歌来,寂静地站在那里。后来谁家有汽车了,谁家也有汽车了。再也没有人到爷爷的修车部来修车了,那段日子爷爷整天坐在老槐树下吸烟。不久,爷爷把修车部的牌子摘了下来,门上挂上了一把生锈锁。我知道爷爷一定伤透了心,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老槐树下吸着旱烟。
  后来,我当兵离开了家,离开了爷爷。如今回到家,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仍矗立在那儿,然而那破旧矮小的房子已经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幢二层楼房,爷爷修车的工具还在,“书架”上也不再是那些小东西的地盘了,摆放的是真正的书。院落停放着一辆汽车,阳光透过老槐树照在上面,那么温和。我望着爷爷不知说些什么。
  爷爷还是以前的爷爷,只不过脸上有了笑容,背也不再那么佝偻,身子骨硬朗了许多。白驹过隙,我看见久久地站在老槐树下的爷爷,恍如老槐树一样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