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华斌 《强其骨》 纸本水墨 97cm×60cm 2022年 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乡,自然也有不一样的阐释与体会。
于我而言,是清秋田间的微风,轻轻掠过脸庞;是初春潺潺的溪流,肆意地在手掌上流淌,满载希望与欢欣;是夏夜阵阵虫鸣过后,轻摇蒲扇的闲适;也是深冬大雪后,林中树枝被积雪压断的轻响。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蔼可亲。
异地漂泊,城市与自然隔离,远离田野,此刻城市反倒成了牢笼,对故乡难以忘却,可能因为它是我内心中的最后一抔“净土”,是与自然连接的唯一“存念”了。故乡很近,却又那么遥远。每到一地,尽管不同,但也竭力在其中寻找着故乡的面貌,一旦出现熟悉的场景,便情不自禁地欢喜起来。每及于此,总想将这瞬息记录下来。此时此刻,徜徉在涓涓而流的时光中,物我两忘,借笔墨以言心意,虽然往往于他人看来简单、直白,而于己,则仅是跟随自我心性、随意而行。至于构图、笔墨、造型反而并不那么重要了。
儿时的一个秋天,父亲不知何故,起了个早,说是早,太阳也将近出山了。母亲从不舍得叫我早起,那日却是个例外,说父亲要带我看看初升的太阳。第一次晨跑,颇不情愿。那日的空气格外清凉,父亲带着我,一路跑跑停停,到了“屋楼崮”的山脚下。山是高的,有五百多米,终于到达半山腰的凉亭时,停了下来,父亲拉着我的手,面西指着周围的村落,告诉我它们的名字、来历和传说。风轻轻地吹着,虽然说的什么已经记不起来了,但和蔼的语调久久萦绕。我全身紧紧地贴着父亲的大腿,脑袋紧紧地靠着他,生怕自己掉下去。身旁一股细小的瀑布,自山上垂流而下,砸落在亭边的水潭中,水势不大但足够清澈,一眼见底。
这次在京郊潮白河上游的写生,面貌与故乡颇为相似。画累了,便早早躺下,伴着窸窸窣窣的虫鸣,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第二天自然便起了个大早,不巧的是,霁青的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豆大的雨点,我见雨势不大,干脆不遮掩,任凭雨滴随意地落在脸上、手上、身上。走着走着,不由得顺着马路跑了起来,道路蜿蜒曲折,盘山而生,云雾之间,重峦叠嶂,到了转角处,往往又是另一番风景。攀过山角,忽现一缕清泉,泉水自上垂然落下,两边峭壁巉岩,野藤盘垂直上,杂草绕潭而生,偶然有不知名黄身黑足的小鸟在其间跳跃,忽一阵清风扫面而来,草微微地颤着,藤蔓轻轻地摇着。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那时,像在故乡,父亲就伫立在我身旁,为我指点山峦溪涧。此刻,此地,虽在山野,情景却那么熟识,轻轻的、静静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