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篇·双头鹰（中）
　　那天我们从罗斯托克出发，一路向北。查查地图，罗斯托克是伏尔加河的下游城市，我们现在直扑俄罗斯首都莫斯科，其实是顺着伏尔加河谷，走向河的上游。
　　这一天走了一千三百五十公里路程，从早上七点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半。这是我们七十天的“欧亚大穿越丝路万里行”中一天走出路程最多的一次，人整个都被跑傻了。
　　俄罗斯大草原上的植被覆盖，令人惊讶！铺天盖地的大森林（相形之下，莫斯科以北，号称两千公里奥林匹亚大道两侧的森林覆盖率还要更高），一览无余的大草原，是它的主要基调。
　　汽车行进在一座又一座的小山丘和草场之间，山丘上长满了树木。好像总是在下雨，雨是中国人叫的那种雷阵雨，或者叫过云雨，或者也叫白雨。我们的汽车从小丘中间穿过时，哗啦啦一阵雨。二十分钟以后车下了小丘，进入草原，就又是丽日蓝天了。
　　路上几乎没有见到一个人、一辆车，也就是说只有我们的车队在独行。只有在穿越一条河的时候，才看见河岸边有了红色屋顶的房子，有牛群羊群在吃草，这条河就是有名的顿河——静静的顿河呀，哥萨克人居住的地方！“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出生，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死亡！”顿河在我的匆匆一瞥中，河面好像也不是很宽，但河床很深，像从草原和沙丘之间拉出了一道蓝色的深渠似的。这里的地面呈白色，地质学上叫它“灰土地带”。
　　世界三大游牧者阿提拉、成吉思汗、帖木儿，他们都和俄罗斯草原发生过许多的接触。他们都曾乘马从这成吉思汗三千里草原黄金道，盛装舞步而过。
　　那阿提拉的年代，北匈奴已经越过里海、黑海，越过俄罗斯大草原，迁徙的步履到达了欧洲。这样说，那从俄罗斯大草原迁徙而过的是他的祖先，是从郅支单于到天之骄子阿提拉之间，这二百多年间发生的故事。
　　那时候的俄罗斯大草原，莫斯科公国、基辅公国还没有建立，偌大的草原还大约处于半蛮荒状态。有城堡，有村庄，有散布在草原与湖泊、高山与密林中的牛群、羊群、马群。“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是些什么人，我们不知道！是上帝打发他们来惩罚作恶多端的我们吗？他们是上帝手中正在抽向我们的鞭子吗？”
　　早晨起来，城堡里的人们，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朝城墙外百米看去，于是看见远远的东方地平线上升起一朵乌云，后来乌云四散，平铺在地面上，滚滚而来，匈人的十万引弓控弦之士，就这样过来了。
　　法国作家格鲁塞在《草原帝国》一书中说：使郅支措手不及，而被斩首（公元前36年至公元前35年）。在这次仓促事变后，我们再也没有看见追随郅支向咸海方向逃亡的匈奴人的踪迹，这些西方的匈奴人是没有历史的，因为他们缺少同某些大的文明民族的接触，而中国却曾经给了我们一些有关东匈奴的报道。只等到公元后第四世纪末，约370至375年间，当他们的后代都渡过了伏尔加河与顿河而侵入欧洲时，我们才又在我们的古代历史上重新发现了这种匈奴人，当时他们的领袖是巴拉米尔与阿提拉。
　　蒙古人说：莫斯科是蒙古马踏到的最远的地方。成吉思汗在他波澜壮阔的西征中，在他建立横跨欧亚大帝国的壮举中，大汗他本人到过莫斯科吗？笔者掌握的资料有限，不敢妄断。不过他麾下的两员大将，哲别与速不台，两个被称作蒙古军最好的战略家的人，都曾被委任率领骑兵一集团，约两万五千人，去追击穿过波斯而逃亡的花剌子模算端摩诃末，此一刻，成吉思汗本人则坐镇建立在撒马尔罕的可汗大帐中，目送手挥，指挥这支西征的远征军深入欧洲大陆腹地。
　　史书上说，这支西征远征军的每一场攻城略地，都惨烈无比。花剌子模算端死后，他们继续向西推进。两个蒙古将领把格鲁吉亚军队在梯弗里斯附近击得粉碎，再从这里，他们回到阿塞拜疆，蹂躏今伊朗西北部的了马腊格。同一年侵入埃及，在蒙古人攻占的每一个城市里，他们都采取了屠城的政策。
　　尔后，两位将领带兵重回阿塞拜疆，然后取道阿塞拜疆，进入高加索地区。当时居住在这里的钦察人向俄罗斯求救，于是，一支八万人的俄罗斯军队在迦里赤、基辅、车尔尼戈夫、斯摩棱斯克领地的大公们的带领下，沿第聂伯河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