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一回到家,妈见到我第一句话是:“妈给你闯下大祸了!”我心头一紧,惶惶地问:“咋咧?”妈说:“妈把你书柜上的玻璃撞掉了。”我松了口气,说:“嗨,妈您吓了我一大跳,多大个事情啊,不就是块玻璃嘛!换一块不就完了。”妈说她拖地板,不小心就撞上了。我去书柜前一看,果然少了块玻璃,却不见玻璃的碎片。妈说:“玻璃没碎,我用手接住了,手给划破了一道深口子,流了很多血,半卷卫生纸用完了都止不住,后来撕了一大片洋火皮皮摁上去总算止住了。”再看妈妈被玻璃划破的手指,乌青乌青的,周围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我说:“得去门口的小诊所消消毒,要不感染了就麻烦了。”妈说:“不花那冤枉钱,多大个事!原先在农业社割麦的时让镰给拉了多深的一道血口子呀,白生生的骨头都看得见,撒一把面面土,过几天啥事都没有了。”
我开始埋怨妈妈:“一块玻璃碎就碎了,咋会想到用手去接呢!”妈却不以为然:“这么一大块玻璃少说得十块八块的吧,就是再买一块哪有这么合适的尺寸和颜色?再说,就算尺寸啥都合适也不好拿回家啊!”
妈说她拖地板,不小心一转身就撞在书柜上。
玻璃是整块掉下来的,固定玻璃的小螺钉给撞松了,歪斜着。
“玻璃呢?”我问妈。
妈说她放到组合柜靠墙那边了,一拃窄的空隙,妈把玻璃藏得很隐蔽,还说这下就撞不着了。玻璃角上是淡淡的血手印。
吃饭的时候,妈妈把沙发上的一堆要洗的脏衣服挪开,一边自个儿埋怨起自己:“都怪我把手给划破了,要不脏衣服早洗完了。”
午饭是面条,妈歉疚地说:“今儿的面条是外面买的机器面,手一破就没法擀了,你将就着吃吧。”妈知道我最爱吃的是她手擀的面。
看着那块完好如初的玻璃,吃着碗里的面条,眼泪就唰地下来了……
泪水把碗里的面条打湿了,吃到嘴里是淡淡的咸……
妈问我:“得是辣椒放多了?”
我摇摇头。
妈笑了:“还说不是,眼泪都辣出来了。”说完妈就从门背后的脸盆架子上拽过毛巾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