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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血故事”的兴衰看乡村社火文化振兴
○ 张同武
  “血故事”是流传在陕西关中乃至陇西、晋南的一种民间社火节目,由来已久,曾经式微,如今又渐渐恢复起来。
  其实,一种艺术,人们首先看到的肯定是它的外在,这是必然的。但更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通过外在体察内涵,这样才能真正了解艺术、理解艺术,进而接受艺术、传承艺术。就如这个“血故事”,其实演绎的也是一场场悲剧,而所谓悲剧,就是“把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其典型意义在于“引起恐惧与怜悯”。通过悲剧,让人们切肤地感觉到悲剧中人物的痛苦和煎熬,观众能与悲剧人物的心路历程产生共鸣,而这种共鸣或者说认同感可以让人们获得一种情感与精神上的释放和净化、宣泄,对生命的意义有了新的认识,在某种程度上也感到一种欣慰和喜悦。
  那么,对于这个有悠久历史和广泛流传区域的民间艺术,怎样才能让人们透过现象看本质?怎样相对全面、深入地了解这门艺术,怎样更好地了解它的背景、内涵、用心用意等等?这就需要有人深入进去,俯下身子、迈开步子,用眼睛去看、用嘴巴去问,用心去交流,用观察去思考,用思考来展示和宣传。这个对于艺术的挖掘、整理、梳理等工作,实际上是结合了田野调查与理论探讨的综合性工作,做起来势必费时费力费心,但意义深远,一定程度上功德无量。
  所幸,有愿意为此付出的人,有能够体察这些现象并系统性地归纳、总结、提炼并表述的人。《身体的隐喻》一书的作者、西安美术学院教师张西昌,就对“血故事”进行了长达十年之久的跟踪、问询和研究,成果就汇集在这本书中。
  “血故事”,就是由真人扮演的、遭受刀斧砍斫后的受伤流血即时情景。这是一个在制作技艺上有许多神秘色彩的装扮艺术,高超的手艺人可以利用动物血脂或是合成颜料,再辅之以自制的带有机关机巧的道具,十分逼真地塑造出真人遭受屠戮的现实场景。
  西昌先生从事美术史论教学研究,是中国工艺美术学院博士后,在民间工艺、非遗传承等方面都有所建树。他治学态度严谨,认真扎实细致,这表现在《身体的隐喻》的成书过程中,显现得尤其明显。为了对这个在学术研究方面较为“冷门”,或者说被冷落了的民间艺术,西昌先生几乎走遍关中地区所有制作演绎“血故事”的村庄,而且西去陇东、东至晋南、北上洛川、南下汉中。其踏实、朴实与诚实的治学态度与为人格调,使他在踏勘中广有收获,这收获中首要的当然是第一手“血故事”幕前幕后资料,其后更珍贵的还有对这门艺术的倾慕与对制作者的睦善。
  《身体的隐喻》一书36万余字,图文并茂、理实同举,其中有文字叙说、有图画展示,有制作实录,更有理性思考。通过对“血故事”制作表演历史、渊源、传承、现实、困惑的真实记录与分析,把这一传统民间艺术的昨天今朝展示得脉络清晰、画像逼真。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全书夹叙夹议,从实践上升到理论层面、从表象挖掘到灵魂,把一门艺术的趣味、意义甚或精神,编织出一个立体的形制。
  如果说这本书在一定意义上是基于艺术研究而进行的深度探究,那它衍生的意义可能更加深远。众所周知,我国的民间艺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在千百年的传承发展之中,为人民群众带来了精神上的极大享受。特别是在一些节庆,尤其是春节期间,真正能够调动民众情趣、引发民众回应的艺术形式,首推民间艺术,一定意义上就是“社火”。耳熟能详、喜闻乐见的秧歌、高跷、舞龙舞狮、锣鼓等之外,还有一些稍显小众、但地域色彩非常浓厚的社火形式,比如“血故事”“跑骡车”等,在关中地区尤其受人欢迎。
  近年来,随着农村大量人口进城,有的地方出现“空心村”现象之后,以农村为主干的“社火”艺术渐趋式微。许多地方缺人、耍不起来,许多地方缺组织、耍不起来,许多地方缺“把式”、耍不起来,等等。原本百十年来传统的民间娱乐“狂欢”形式没有了,让人感觉到若有所失,也因此让春节的农村“静悄悄”。这样的局面,让农村更加缺乏生气和活力,让人民群众的文化娱乐乃至精神生活大打折扣。所以,挖掘整理、恢复修整、重新张扬民间“社火”艺术形式,已经成为人们的期盼。
  于是,我们需要实践、需要组织、需要实打实地“耍”起社火来,藉以凝聚人心、振奋意志、抖擞精神,进而更好地前行。而学术研究探讨、特别是抢救性质的挖掘研究,也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张西昌先生的《身体的隐喻》,就为这样的举动开了个好头。
  看看《身体的隐喻》一书,更好地了解“血故事”,并由此拓展开来,对更多的民间“社火”给予更多的关注。相信当大家都“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的时候,民间社火一定会更加红火,乡间的文化生活一定会更加活跃,并一定能为乡村振兴贡献出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