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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8版
发布日期:2022年02月09日
过年
○ 李尔莉


  过年,让人敏感的动词;过年,咀嚼幸福,传颂和谐。
  童年过年,村庄发扬的传统与和谐,本来就忙的大人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母亲办年饭剪窗花洗衣服,父亲写对联扫窑糊窗子,哥哥帮父亲,姐姐帮母亲,唯有我倚在童年的硷畔,抱紧那只贪睡的大花猫聆听“呼呼”的声音。奶奶系着围裙堆满笑容在二叔与我家来回漫步,好像正在把幸福平均分配。山村的天空是那样的蓝,空气是那样的新鲜,吼着信天游的拦羊汉把年奉承得至高无上。
  少年过年,窑洞指派的分工与创意,大人们依然很忙,杀猪宰羊搓麻花做豆腐炒瓜籽,母亲做熟饭,三番五次地呼唤疯狂放炮的哥哥。姐姐弯着腰,扫着黄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脚地。我像是一个资深评论家,躺在奶奶热乎乎的炕头品尝年饭的味道,评论二叔与我家的年饭哪个更好、哪个更有味。山村的炕头是那样的温暖,气氛是那样的活跃,蹲在门口的一堆堆柴草把年装潢得落落大方。
  青年过年,高楼臆想的子虚乌有,我摇身一变成了大人,年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买肉买菜买对联,买凉粉买豆腐买年糕,甚至买个做饭的保姆,饭桌上传递着缄默,胃里流淌着幻想:如果有一天,回到童年过年,看父亲写对联的潇洒姿态,品尝年饭的香气四溢,感受奶奶溺爱的成长情怀,捕捉母亲忙碌的前后左右,围绕哥哥放鞭炮的提心吊胆,最后与姐姐吵个天翻地覆。
  现在富裕了,吃穿不愁了,过年只想两手托腮,回忆走过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或者拥抱一场场雪,用诗句审阅一页页关于年的洁白。过年只想回家看看,带上祝愿,带上笑容,埋伏过往的恩怨复辟的新解,给表面涂抹一层豁达的油光鲜艳。
  但童年的家不在了,只有上锁的两扇旧门,贴着耀眼的对联延续逝去的苦难岁月,黄土地松开了劳碌一生的手掌,父母早已迁往都市了。
  和父母促膝交谈,我像一个没闸的自行车,说得没完没了,说我写的剧本拍成电视剧了,而且获奖了。说我写的散文和小说也都获奖了,说我变得豁达开朗了,不再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了,说我的文友遍及五湖四海了,说家乡实行十五年免费义务教育了,农村放上村村通了。还说有钱的张三患胃癌死了,没有关系的李四连升四级了,没钱的王麻子脱贫致富了……听着听着,母亲笑逐颜开,折射出额头的道道褶皱,酝酿出一个又一个饱经风霜的故事。父亲的满头银发诉说着大半生的教师经历,七尺讲台上来回行走的英勇历历在目。
  幸福是什么?小时候,幸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长大后,简单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幸福,不是长生不老,不是花容月貌,不是权倾朝野。幸福是一种拥有,是一种等待,是一种感动。收获是一种幸福,付出也是一种幸福。功成名就是幸福,淡泊宁静也是幸福。
  幸福是自信、乐观、向上。幸福是懂得感恩,幸福是对人间真、善、美的发现与感悟。其实幸福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人,幸福一直围绕在我们身边,吃一堑长一智;有一分耕耘,有一分收获;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幸福蕴涵在我们成长道路上的每一个脚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