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很大,敲打着窗外的栏杆,叮叮当当,像小卖部的风铃在欢笑声中作响。
思绪便随着朦胧的雨雾,飘向了在山间的小卖部,不知雨后这里能否留下我的足迹,不知风铃还能否映出我的倒影。
以往手中有个三毛五毛,都得第一时间跑出家门,向山坡下的小卖部冲出。坡很陡,每次跑下去都得缓冲上几步,耳边的疾风才肯停下。于是不偏不倚到达小卖部门口,也不作停留,又喘着气推开帘子,一系列动作惹得风铃作响。
“阿姨,两个泡泡糖!”我总会挥舞着手中皱皱的五毛钱,像拔得旗帜的勇士一样骄傲自豪。小卖部的老板是位中年妇女,四川人,带着两个与我同龄大的儿子,老公在外地打拼。
五毛钱虽只能买两个泡泡糖,但拿到手中的总是比两个多。那阿姨在那时的我看来,像天使一般。我嚼着泡泡糖,对我的天使笑着,笑声便带动风铃作响,在山间叮叮地回荡。那声音便穿过了小卖部门口的篱笆,穿过发黄的塑料帘子,传到了我的心尖上。
“该回家了!”风铃声惊醒我,向阿姨告别,攥着糖向坡上吃力地奔去,篱笆围起的菜地里便留下一道足迹,藏在枝枝叶叶的茂盛里,风铃便映出我奔跑的背影。
下雨天,也会撑着小花伞跑到小卖部去,阿姨的两个孩子通常都在。买一包牛奶,放在炉子上一热,买一袋干脆面,向他们炫耀自己又抽中了稀有卡,又得意洋洋地吃起干脆面,不将自己当外人。坐在小卖部老旧的牛皮沙发里,与他们看着动画片,时不时传出几声大笑,那笑声充斥着整间屋子,充斥着我们幼小无知、如风铃般的心灵。
雨声作响,谁也分不清是雨还是风铃摇动,只被电视紧紧吸引,只被这间小卖部紧紧吸引。
不觉间雨便停了,动画片也结束了,迈着小跨步,依依不舍地推开帘子,转身道别。喜欢踩水潭,有雨涡之处,便会留下我踩起的涟漪,在雨后清新的泥土味中波动着,又随风起,随着银铃声的散去而归于平静,最终只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足迹。也许吧也许,这足迹谁也无法带走。
谁叫人生路上尘埃极轻,稍微起点风就漫天飞扬;谁叫这一路上幸福与善意太多,留下的都是我刻在心中的足迹。时间往往给人以距离与苍茫之感,但心的距离往往不会随时间而遥远,所以我的小卖部啊,她就在这雨声里,让我分不清哪里是风铃作响,哪里是爱在前行。
风雨停了,阳光正从山的一角孤独地露出来。耳边没了雨声,听见风铃一声脆响,穿过篱笆,穿过雨涡,穿过欢声笑语,穿过时间与爱,带着糖果的香甜奔向我。
我的足迹仿佛就在这里,在这风铃的倒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