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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1年01月22日
我的陕北,我的画
我的陕北,我的画
    远村的画

  我对故乡的热爱是一以贯之的,无论是在陕北小镇上教书,还是后来移居省城当编辑,我都会以不同的艺术方式,言说我的生身热土。这是因为,一个人可以选择自己的事业,婚姻和居住地,也可以选择心灵的喧嚣与安宁,甚至可以选择死亡,但唯独不能选择自已的出生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一个人,因为一次意外的邂逅,就认定某人为自己的引路人或精神导师,就义无反顾地要成为他衣钵的守护者或传承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一个人突然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宣告要干一件自己想干的事,一旦干上了,就一发而不可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么多没办法的事,都是在一个人出生之前,老天爷就设计好了的。换句话说,是与生俱来的。
  我是学理科的,后又学政教,在中学当老师,除了给学生上政冶课,还带过历史和地理。后来,在《延河》文学月刊当了五年诗歌编辑,业余写点诗,也出过几本诗集。又后来,在《各界》杂志当副总编,总编,一干又是二十几年。所以,我这辈子干的主要工作是编辑,前后加起来有28个年头。但我真正感兴趣的是绘画,我对色彩与构图天生就敏感。只是,年轻时为了糊口养家,求了一个稳妥的工作,而没有去画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近几年,时间稍微宽余了,便开始写字画画。就在这个时侯,我遇上了黄宾虹。确切地说,是我碰上了王鲁湘编著的《黄宾虹全集》。在北京荣宝斋书店,大概翻了一下,就喜欢上了他的画风,就请了一套(3本)回来。仔细拜读,再三品味,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仿习,一下笔,还真有几分相似,几位名气不小的画家看了,也说好。我就愈发沉迷其中而不可自拔了。几年下来,我画了不少这样的作品,每一次的体会都不一样,对黄宾虹的认识也在变。
  国画的沿袭与传承,讲究个门风。我没有进过专业机构培训,也没有拜师学艺。有人问我,你画画的老师是谁呀,我说,是黄宾虹。人家马上又问,黄宾虹是谁呀,我说,隔壁老黄呀。我知道黄宾虹是一句两句说不清的,更何况去世半个多世纪了,就用一句玩笑话,搪塞过关。其实,黄宾虹在圈子里很火,圈子外,知之甚少。
  黄宾虹的绘画成就很高,有一种说法,说五百年才出一个黄宾虹。但他生前,并不被人认可,尤其是晚年的黄宾虹,更不受人待见。有人说黄宾虹对国画有两大贡献:一是积点成线,好像黄本人也说过这样的话。二是厚黑沉浑,这是别人对他的评价。出于对宾虹老的热爱,我曾查阅了许多资料,我发现,这两点并非他的原创。积点成线,在元明时期的画家那里就可以看到,积墨黒厚,在宋人的画里也能找到。我说这些,并非对宾虹老不敬,恰恰相反,是要说黄宾虹是一位集大成者,他不仅向古人学习,还向洋人学习,晚年的作品,明显有西方印象派大师的影子。黄宾虹擅长画山水和花鸟,今人最推崇他的山水画,由于他过分强调“太极”构图理念,而使他晚年的山水画整体气象,雷同太多,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但不会因此而动摇我对宾虹老的敬仰与膜拜。
  我的这些写生稿,看似跟黄宾虹关系不大,实则暗藏玄机。一勾一勒,一点一划,一疏一密的处置,都是从宾虹老那里学来的。更何况,陕北是我的出生地,我的生命原乡,山水形态,草木兴衰都在我的心里装着,作起画来,自然会得心应手,所画景色,阴阳和合,山水互依,明暗错落,暗合着宾虹老的太极构图理念。当然,我的速写,并未照搬眼前实景,而是根据当时情绪的变化,审美的需要,对画面作了调整,有些局部被放大,有些大的场面压缩小了,使画的整体视觉感更为强势。作为画眼,画中的点景人物和窑洞,也是有取有舍,任意变化方位的。这样的写生,有很大的随意性,可能会伤及物的世界的自然法则,但它会更符合人的心性与审美标准。黄宾虹生前,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身后不断受到艺术家的追捧,就是最好的例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