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剧照 一道形似闪电的追光豁开舞台的黑暗。高加林低头,提着包,一步一步从台下观众席的暗处登上舞台,前方,是高加林接下来的人生,留给观众的执拗背影引发见仁见智的诸多思索。
历时一个多小时,话剧《人生》剧终。
读过《人生》小说,看过《人生》电影,周里京饰演的高加林,吴玉芳饰演的刘巧珍早已烙印在心,热泪盈眶几多回。
试想,巧珍出嫁,新女婿是“好后生”马栓——一个同巧珍一样目不识丁的农民,世事转了几圈,马栓抱得美人归,大喜事呀。可是,事里搅着个高玉德家的“卖良心”小子、干部高加林,这喜事办得就不那么纯粹。马栓有着庄稼人的宽厚、隐忍和对“盖满川”的热爱、执着,巧珍深埋了炽烈情爱,转而去接受马栓,接受“金花配银花”的普世价值观。
有什么法子?人生么!
最窝火的,当数刘立本。这个精明一世的“二能人”,硬硬被高玉德家的“卖良心”小子“跷了个尿骚”,这口气憋在腔子里,咋都出不顺,巧珍说,喜事就按乡俗来办,按旧式规程办,可是“二能人”毕竟是“二能人”,除了“四荤四素”“四凉四热”的“八碗”席面子和双吹双打的唢呐班子,他还搞了一对人造革沙发,在传统陪嫁的铺盖、箱柜等基础上再洋气十足地“做给两旁世人看”,这对搭在驴背上突兀的甚至是滑稽的沙发,大概包含了刘立本对没有供巧珍念书识字的补偿,是刘立本为人父母,疼爱、抚慰巧珍娃的陪嫁,是“二能人”的面子,更是回击“文明”和“干部”,却又潜意识试图追求“文明”和“干部”的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承载。
几无虚席的剧场里,我是在一种“冷眼旁观”的状态下,看完话剧《人生》的。因为太熟悉了,关注点只在话剧的表现形式和手法上,就没那么容易被带进去,从而完成震撼。
先说道具场景的呈现方式。
有两幕需要呈现上世纪八十年代小县城的场景,建筑群被钢索垂吊着一升一降,灰蓬蓬的建筑群起落于灯光昏暗的舞台上,看上去颇为怪诞,甚至诡异,而且,悬起来的建筑群立马没了厚重和真实,用来垂吊的钢索又银光闪烁,很是突兀,观之不爽,一家伙把人带出了戏。还有,建筑群中的两个楼顶上,大概是标识某某单位什么的标牌,可是,从观众席看上去很容易错觉为两个十字架。
再说背景音乐。整个剧情多次出现唢呐、笛子、小提琴等不同乐器奏出的“老祖宗留下个人爱人”,这很好,曲风现实,接地气,恰如其分地烘托和渲染了剧情。可是有一处用的不好,黄亚萍要随父亲工作的调动去南京,这个现实问题又和高加林的处境冲突,再加上巧珍和克南无处不在的影子,黄亚萍这个现代知识女性也犯了难,这时候,埙曲(陶笛?)幽幽奏响,还是“老祖宗留下个人爱人”的调调,窃以为,此调不宜此处。剧中,高加林二次返回城市当记者,海魂衫、新发型,意气风发奔向新生活,背景乐是一段欢快明亮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那么,黄亚萍失意,为什么不给配一曲钢琴变奏什么的?
说演员对白。这点是最让我忍不住想说的。有几处,演员的对白和提示器上编剧的原创不符,是演员自己的发挥,而且发挥得不好。
话剧主要的表现形式就是独白、对白,是把话说到点子上。
剧中,加林巧珍相拥,热恋的男女共沐爱河,小提琴奏响“老祖宗留下个人爱人”,一束追光自二人头顶灌下,很好。冷不防,一把玫瑰花瓣纷纷淋洒下来——此举真是大跌眼镜,洒什么玫瑰花瓣?在此,我一个不懂话剧艺术的普通观众,真诚地说了几句吹毛求疵的观后感。希望自己是理性的观众。
作者:罗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