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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08月01日
本期画坛之星·江天
本期画坛之星·江天

江天 《野老岂知身入画》 纸本水墨 144cm×184cm 2019年

江天 《野迥樵唱来》 纸本水墨 69cm×136cm 2012年

  江天,1973年生于西安,祖籍山东,幼承家学,研习书画。2007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国画系,获硕士学位。2007年至2012年担任西安美术学院外聘教师。2013年至2018年工作于周至县职业教育中心。
  现为陕西国画院专职画家,中国古琴学会会员,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中国画学会理事,陕西青年美术家协会理事。
 
  江天的山水叙事 
  ○ 贺 疆 

  “寥廓江天万里霜”是毛泽东的句子,“潇潇暮雨洒江天”是柳永的词,“江天暮雪”是马致远的诗题。所以,“江天”,极易被误认为是诗词里的字眼,须得够气势、够宏阔、够雅致、够莽苍、够气势才好。而现在,此刻,我面对一片山水,作者就是江天,江天是个画家。江天的山水和“江天”这个名字一样,一片寥廓苍茫之气。
  若以习见逻辑品评或诠释江天的作品,则难以自圆其说。因为其作品透着明显的个性。这种个性,既消解了传统绘画程式,又扩展了艺术表现的现代性维度。江天的山水,确切地讲是一种本色呈现,更多地是取悦自己的内心。只不过这种坦白的取悦,却具有了一定的感染性,不知不觉中也愉悦了观者,生出此处云山是我家之感。
  中国水墨画发展到今天,走过了一条由朴拙至绚烂再到平淡的道路。返璞归真是笔墨趣味的趋向,在单纯简约中悠长地寻味,在表意写心里深刻体会,是山水画的精神至境。中国的山水意象,若以单纯的笔墨经验衡量则失之肤浅,若以画家心境意象的自然写照为准绳则为妙境。
  在江天笔下,山水树木,不是具象的,也不是抽象的,而是介于意象与抽象之间,是他对自然客观形象的发现和抽离,并进一步加以取舍、概括、强化的再创作。他的本意是与他的个人审美诉求取得一致,而这种经过感性和理性过滤过的艺术图式协调地统一,无形中达到更高的审美趣味。人人心中有,人人笔下无,是一种审美共性,而江天的作品的妙处恰恰在于在似与不似之间游离徘徊,看似不事雕琢的偶然成趣,却不经意地拨动观者的心弦。
  江天的山水,笔墨最为敏感。笔墨形象在意识到无意识的临界点上出离。以笔带墨,墨随线后,既有传统文人画的笔墨传承,又有笔墨相映的视觉快意,而墨像图式又不乏现代感。在这点上,江天是有突破的,笔线很干脆干净,完全是从传统语言里抽取又加以自身的实践推进。同时,其求之于内心的山水意象表现形式,蕴藉了个人的山水情怀与个性情味,所思、所想、所感种种情愫诉诸画面,与精炼的笔墨融为一体,清朗而隽永。
  以书法规范画法,也是江天山水作品的亮点。江天弱化了传统造型的皴擦,骨法的用笔使绘画技法回归到书法。画面的篇章布局也借鉴了书法的章法走势,用笔错而不乱,密而不滞。高低疏密错落间非用意不显。而画面呈现出的虚实疏密浓淡干湿,元气淋漓气脉连绵,造境自然而不失稚拙与苍朴。这是我最为欣赏之处,如此年轻的江天能走通这点,的的确确是需要天赋,更需要天长日久的浸淫与研磨。
  解读江天的山水,离不开他所处的环境。江天祖籍山东,现居西安。齐鲁大地的人文之风与西安厚重的历史语境,骨子里的鲁地风骨与黄土地的雄浑莽苍就这样碰撞,激荡出火花。艺术家传的渊源使得他在压力之下走出一条迥异于父辈的艺术道路。这条艺术之路充满他的个人人生体验。因此,他的作品总有一种似雾似气的东西飘忽其间,似乎是记忆里某种东西无法挥去。因此,他的作品,淡墨用笔,营造出一种虚空的情调。看他的作品,总有种站在黄土高原上,看一望无垠的沟沟梁梁,落日下人已经渺小到无视。那种无边的寂寥与洪荒,只有放空自己,或许是感慨的最好注脚。
  江天的作品,在抒情之外又有着一种深沉的力量。他的笔墨很灵动,灵动地把画面拉近或推远,局部的精致细节和大山水的苍浑,就这样疏离着现实,却又蕴含着现实的基调。笔线与墨色似有转瞬即逝的灵感支配,虬曲的墨线恣肆纵横与淡墨的行云流水就这样勾勒着涂抹着。
  题材很多时候是无所指的,只是媒介,传达绘者情感抑或潜意识中远逝的某种情愫,抑或题材也是有所指,象征着艺术家的某种情感寄托。触景生情与情贯笔墨本来就莫能辨清,于是,江天的山线条硬朗而疏离,云水婉约而冷艳,墨色氤氲而诗意,皴擦浓重而抒情。多变的构图并未消解情感,而是更纯粹地成为绘画语言的载体。很难说江天的山水作品蕴含着什么,但是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诗意在画里画外抒情着写意着。
  山水画到今天,其实很多人难以摆脱传统范式,个人化风格很难形成。但是若把地域特有的自然景观和人文元素作为背景,把集团记忆与自身体验和解读融汇,并演变为无意识的显现,形成一个具有典型性的主观意境,则山水就具有了个性,就有了艺术的情味。而这种情味表现出的艺术已经远远超越了个人经验,变成人与自然与人文的关系。现代中国画的变革途径是多向度的。江天,在力求承继传统中突破传统,既没有完全阻隔传统,又在语言上实现着传统的蜕变,自身的生活体验和对艺术语境的思考与探索,使作品具有一定的艺术品位与当代审美价值。
  在山水记忆消失的今天,在江天的山水作品中畅游,体味那一言难尽的本色与怀旧。水天一色,从来不是虚幻,而是心中的大意象。
  (作者系美术评论家、作家、策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