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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A07版
发布日期:2020年01月13日
风景记
跨越千年来看你
跨越千年来看你
   朋友从额济纳旗回来,一直惊叹胡杨的神奇。于他而言,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释怀;于我而言,经久的梦想时时萦绕在心间……
  ——题记 

  漫漫荒原,浩浩朔风,千年守望,千年沉默……
  千年守望,只为欣赏你赤诚忠耿的风骨;千年守望,只为见证你傲然于世的情怀。
  千年沉默,只为等待那回眸深处的温柔;千年沉默,只为实践那个忠贞不屈的誓言。
  当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靠近你时,我是这样地小心翼翼又心怀期许。十月的额济纳旗,我怕自己沉重的呼吸会惊扰你沉寂千年的回忆,我怕自己仓促的脚步会打断你在浩瀚沙漠里的喃喃细语……
  大漠荒原,黄沙肆虐,而你——大漠胡杨,却如同守卫沙漠的战士,忠诚、坚定。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情画意之下,你站立成了一道永恒风景。
  初次见到你——大漠胡杨,我便为你深深震撼,我必须带着虔诚的心对你顶礼膜拜:在平坦无垠的沙地上,你的姿态何止千种——昂首挺胸,你有着向天再借五百年的豪放;颔首低眉,你在向滚滚黄沙倾吐生生不息的意志;躯体断裂,你在浩浩长卷上书写英雄的浮沉;枝干破碎,你在用绝妙的故事诉说羯鼓羌笛的幽怨……
  大漠胡杨,你是一个存在了三千年的沧桑、凄美的神话:活着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三千多年的日日夜夜,三千多年的日食月殇,你挺过了寒流暗涌,挺过了烈日灼灼,每一颗沙粒都见证了你的风华绝代,每一寸光阴都写满了你的不屈不挠。
  带着朝圣般的心情,我走近你,大漠里苍凉的怪树林,伸手触摸着你皮肤上的沟沟壑壑,眼中闪过的是千年来飞沙走石、风霜雨雪带给你的百般侵蚀、千般磨砺。我真切地听得到你在诉说着千年来的蜕变。
  怪树林者,“怪”从来只有外表,“坚”才是你的本性。千百年来,你在沉默中用自己特有的肢体语言让走进这片树林的人为之称“怪”。在众多的胡杨中,有两棵最为神奇:左右各一,左生右死,当地人称它们为“生死相依”。左边那棵忠诚的守护者,含情脉脉凝视右方,体内伸出的每一根枝条都在尽力地靠向右边,葱茏的枝叶温柔地给予右边的枯树以护佑。右边的枯树以千年不倒的姿态坚定地伫立在原地,苦苦等待着终有一日能与对方相偎相依。虽然一生一死,可千年前的约定不变,生死相依的誓言犹言在耳。它们就这样默默无语却又这样终生相依,验证了天长地久,验证了海枯石烂。大漠的风,夹杂着声声叹息从它们身上掠过,却丝毫未曾打扰这千年来坚贞的守护与默默的等待。站在“生死相依”前,《牡丹亭》中的名句自然吟诵而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跨越千年,跨越千里,只为目睹这一凄美绝伦而又温柔四溢的画面。大漠胡杨,“爱情”“坚贞”这些词语,一直是你们形象的名片。你们或生死相依或两两相望,或至死不渝或与子契阔……活着的、死了的、矗立的、躺着的,都在风雨沧桑、千年不悔中展示着美丽的期许与不屈的灵魂,即使是孤独的单行者,也在勇敢地把爱情守望……
  夕阳西下,漠风当歌。我静静地坐在你的身旁,看霞光弥漫、舒影横斜,耳中响起了昔日丝绸古道上串串清脆的驼铃声,眼前落日余晖下的片片金黄在风中摇曳,斑斑点点、丝丝缕缕,荡入心扉。黄沙无语,树高影长,几许寒暑,几许秋黄,而跨越千年的你,仿佛在与我絮絮低语,在这絮语中,我听到了马蹄阵阵、厮杀声声、羌笛悠悠……
  夜色笼罩,我流连于你的身旁,在与你的交谈中,我读懂了你:风沙侵蚀,烈日暴晒,于你只是一种经历,终将会成为你无言且厚重的过去。仰望着你历经苦难却又劫后余生的躯体,奇特的叶子和刚毅向上的虬枝,扎根大漠却卓尔不群,神采飞扬却安之若素,难怪人们要赞美你“新如细柳,壮如青杨,烈如江枫,老如银杏。”
  静静的夜空下,古道蜿蜒,笛声幽咽,面对着你这大漠的精灵,我不禁泪水潸然,对自然的神奇,对生命的敬畏,还有一股莫名的情愫,一起涌上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金秋十月,在额济纳旗的那些日子里,我一直沉浸在那一片秋黄,那一片磅礴,那一片厚重之中。感叹你——大漠胡杨,生得如此倔强,如此顽强。
  跨越千年,终究看到了你,一个经年缠绕的梦想,终于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