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西先生走了。
中国、陕西美术界一个具有历史意义、代表意义的中西并蓄的大家,和他热爱的艺术事业,和黄土地,和他心中的延安,永别了。
与先生的交集,限于省文联组织的各项活动,和一些书画家朋友作品展览开幕式中。有几次5·23采风活动,有幸与先生一起。灰色中山装、灰色帽子几乎是他的标志性行头,夏天则是白色短袖。每走一处,见有入画的景观人物,先生都会现场速写。他画速写,有时几乎是一笔画,锯齿样曲曲弯弯的线条一直不断地在纸上蜿蜒流淌,直至完稿。先生对陕北、对延安的感情,不仅见于他的画风和所画对象,他对延安的干部群众也都有一种亲人般的情谊。在延安写生和活动中,常见他给相识不相识的人写字画画。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见到先生,便得了一张画。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在延安万花山的一次写生。当时我生活在延安,还是个中学生,父亲带我一起参加活动。先生给我画了两幅四尺三开的画,一张设色头顶荷花的女孩头像,一张墨竹。在晾干的过程中,一不留神女孩头像不知被哪位热爱先生画的人拿走了,只留下一张墨竹,在我来说也是得了极珍贵的墨宝。之后到西安工作,和刘文西先生一起参加省文联赴延安采风活动,有四五次之多。先生虽然有时身体不大好,但都会坚持到底并时刻用心感受和体察,随时拍照、速写。最深的印象,是他无论腿脚是否灵便,走路都要尽量的快,目光犀利、情感充沛,观察事物的细致入微和独特视角,直让人慨叹。一代大家,在已经享誉海内外并臻于艺术的顶峰时,仍旧保持多年来一如既往的勤勉与朴素,真让我们钦敬。
听朋友说,刘文西先生在去世前夕,拖着病体坚持画完人生之绝笔画,委托贾平凹先生题款“中国声音人民同心”。对自己所从事的艺术事业要有多么的挚爱,才能让一个人在生命的尽头,在生命之光即将熄灭的一刻,还要把生命最后的光亮和气脉都倾注画笔,倾尽心力完成一幅作品,给自己和这个世界一个交代。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些词语,似乎都不能完全形容这样的人生场景。相信他是有预感的。这是他人生的一个重大仪式,用画笔,圆满一个句号,然后离开。以我人生、经历、学问的有限和浅陋,很难确定说这是走过还是完成,但先生对艺术的热忱、执著和成就,足以告慰初心,告慰他热爱的黄土地,告慰也同样热爱他的陕北人民。
刘文西先生走了,但中国美术史上属于他的那颗星辰,将永恒闪耀。
(作者系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陕西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