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年气渐浓的腊八节了,妻子张罗着煮一锅丰盛的、香气四溢、美味可口的“腊八粥”。孙女琪琪催问奶奶啥时才能煮好这锅让人解馋的“腊八粥”?妻子爱孙情深,眉眼间充满笑容地对孙女说:“我孙娃等着,等锅里冒泡、鼓咚作响的时候会让你这只馋猫解馋的。”
婆孙俩的对话,把我的思绪引入童年时代。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三年困难时期,天灾人祸叠加,百姓们吃了上顿断了下顿,孩子们天天盼着过节过年时能吃顿饱饭美餐。临近腊八节,父亲和叔父商议后,乘着月光去情况较好的麟游县境内去换粮,一去一回两头见夜,用鞋和布换回60斤玉米、50斤小麦。父亲、叔父回家后,全家老少无不欢欣雀跃。母亲和叔母在生产队碾坊石碾上推着把父辈换的玉米三分之一碾成大粒糁子,三分之二碾成碎粒糁子。然后,在自家石磨上将小麦磨成面粉,以应付全家十余口人过节过年。妈和叔母做“腊八粥”的初七晚上,我和姐妹们围着锅台,盯着妈向沸腾的开水锅里下大粒糁子,又看一眼叔母菜刀切着两根胡萝卜和几根蒜苗,准备给将要煮熟的糁子锅里下菜。这简单不过的原始煮“腊八粥”厨艺,一直铭刻在我的脑海里,久久难以忘怀。
当母亲和叔母将这少半锅“腊入粥”煮熟做好后,饭虽只能尝出盐味,一星点的油气也没有,只因下锅菜无油可炒,属纯天然绿色生态食品。但由于人多粥少,大人小孩一人只能吃到半碗粥。我和姐妹们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把半碗粥吃下了肚子。妈给祖母多盛了半勺粥,祖母把我叫在她跟前,把她碗里的粥给我碗里拨了一半,用疼爱的口吻说:“我孙娃吃了长个子,我吃了有啥用。”
改革开放之后,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水利化、机械化改善了农业生产条件,粮食连年增产丰收,广大群众再也不为穿衣吃饭发愁了。如今的“腊八粥”丰盛多彩,其内虽有一定量的大粒糁子,还有大豆、花生粒、大枣、核桃仁,下锅菜都是经用香油炒的木耳、蒜苗、胡萝卜等。当妻子煮熟“腊八粥”后,香气溢屋,成了调换胃口的家常饭,为传统的腊八节增添一点氛围罢了,再也不会出现我们这一辈童年时为争吃一口饭眼睛死盯着姐妹和父母碗里饭的景象了。我脑海深处那碗难忘的“腊八粥”将永远成为历史,一去不会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