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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B04版
发布日期:2018年06月01日
杨柳青青
杨柳青青
  原木的年轮一圈一圈,诉说着沧桑的过去。冬日的阳光打在刺骨的寒冷上,记忆中的那棵柳树又该抽了新枝吧。
  总有些人是你愿意倾尽所有去换的,总有些美好即使落满了灰尘,你也不忍心丢掉,总有些诀别是想要深藏的,可是离去就是离去,永远也没有机会再重来的。
  小时候我是在爷爷家度过的,那时候忙碌的父母是无暇照顾我的。于是我的童年时光就这样深深镌刻在老家那块让我留恋的土地上。那里,没有青山绿水,也与繁华无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地方。一个没有让人特别眷恋的地方。虽然如今已记不起过去的所有,却总有那么三两件事,在心里久久挥之不去。记得小时候自己那么怯懦,骑着妈妈买的新车被其他孩子追着要玩时,只会慌张地推着车子往家跑,爷爷便替我把他们一个一个都赶跑。纵然那样,我还是没有学会骑自行车。
  最喜欢夏天的夜晚,家门口有一棵很高大的柿子树,再往前些,还有一棵并不挺拔的柳树。那时晚上没人看电视,我和爷爷奶奶坐在门前,爷爷奶奶聊着家常,我就在一旁听树上的蝉叫,我的思绪伴着晚风去远方流浪。
  那样美好的日子终究会结束的。该上幼儿园时,父母将我接回他们的身边,离开的时侯,我不哭不闹,胆怯地跟着爷爷奶奶,看着有些陌生的爸爸妈妈。奶奶将我拉到他们身边,让我跟着他们走,我用力地拽着奶奶的衣袖,回头看时,看到爷爷眼睛有些红。就像我平时被别的小孩欺负时,我“哇”地一声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害怕坐小轿车,似乎一上小车,我就会永远永远地失去爷爷,失去这个平凡的地方。
  后来,我生活得很好,熟悉了繁华的城市,渐渐快要遗忘了那个平凡的地方,还有门前的那棵柳树和柿子树。爷爷还会在秋天送来柿子,我却不再怀念那许多个在柿子树下度过的夜晚。我被妈妈逼着,学会了曾经怎么也学不会的自行车,甚至也学会了许多以前不敢设想的东西:钢琴、英语、舞蹈……我每个月见爷爷的次数也就变得越来越少,连自己也不再期待。
  在爷爷身体每况愈下时,我和父母才频繁地回家看望爷爷。因为病痛,爷爷神智早已不那么清楚,手和脸都显得那么黄,连眼白也泛着沧桑的昏黄。他说话更少了,每天拄着拐杖站在门前,或坐在屋里,我每次回去,就只能看见爷爷落寞的样子,也未和他说过几句话。
  那个深秋的午后,母亲和奶奶在厨房做着饭,父亲去了邻居家,我搬了小板凳坐在柳树下,枯干的树枝在秋风里心惊胆战。我看着落下的夕阳,有些彷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声,转过头去,看见爷爷坐在门口。他叫着我的小名,一声一声,像小时候叫贪玩的我回家吃饭一样,没有悲凉,满脸的温暖。从家门口到柳树下十几米、不过二十七步的距离,一个垂暮的老人一声声的呼唤,伴着秋风,跨越这二十七步的距离,一点一点地传到我耳边。落日的余辉映在树上,一根干枯的枝条终于被风吹落,我心里那把关于过去的锁也随着枯枝一同掉落,像王家卫电影里的特效镜头一样,周围的一切飞速运转,只剩下我和爷爷留在被遗忘的时间里。我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完那段路,不多不少,是曾经记忆的二十七步。我走到爷爷身边,拉起爷爷的手,我对爷爷说:“爷爷咱们回家,外面风大。”曾几何时,爷爷也会牵着我的手,说外面风大,带我回家。好像是我刻意地遗忘了那段岁月,是我选择了沉默。
  其实后来,爷爷还是没熬过那个冬天,在春天快要来的时候,他还是丢下了这个世界,他放开了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我没有很难过,因为我明白爷爷没有遗憾,因为他离开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自那个午后起,爷爷就再也没有遗憾了,我相信他会去天堂,会在天堂里笑着看我,无论何时何地。
  荒草覆没古井,落寞穿过回廊,记忆却停留在枯瘦的柳枝上。柳色青青时,去向岁月讨一杯陈酒,好遗忘曾经,我贪恋那不会再有的曾经,愿上天善待我远在天堂的爷爷。教师评语回忆一段难忘的岁月,将读者的思绪拉回到那年、年月、那人、那事。语言朴素,感情美好真挚,在细节处入手,效果很好。(指导教师:徐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