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题写“中华龙抬头”庞进/摄 近日,第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贾平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将自己提案中对于英文中“龙”的重新翻译与概念的重新界定进行了阐述,这也使龙文化的诸多问题进入公众视野。
龙文化包括哪些具体精神内涵?为什么中西方观念中的龙文化会产生错位?重新进行概念界定将会怎样进行?《文化艺术报》记者就此专访了龙凤文化研究专家庞进。
《文化艺术报》:贾平凹先生近日提出了关于重新翻译龙的概念的提案,您对于这一提案持怎样的态度?
庞进:当然是坚决支持了。2015年春天,我们启动了“腾龙起凤”工程。经西安中华龙凤文化研究院策划,全国政协委员岳崇携《关于纠正龙与dragon翻译错误的提案》晋京参加全国政协十二届三次会议。之后,岳崇先生又两次将此提案上呈全国政协会。纠正龙与dragon翻译错误的建议、提案登上全国政协会和全国人大会,标志着“为龙正译名”进入国家议事程序。
《文化艺术报》:您之前写过的文章着重描述贾平凹先生的“龙凤情结”,这是否与此提案相互关联?
庞进:是的。贾平凹先生生肖属龙,是1952年的“壬辰”之龙。他住院治病,用“龙安”的化名;家中收藏有许多砖雕龙、根雕龙、陶器龙、书画龙。2006年,“龙凤之魅——庞进文化研究成果研讨会”召开,他到会讲话,对我的研究工作予以肯定并多有褒赞,并在我提出的“将龙凤文化整体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倡仪上第一个签名。2015年春天,他专门题词“中华龙抬头”,支持“为龙正译名”的政协提案及相关活动。
《文化艺术报》:贾平凹先生提到,关于重新翻译龙的概念,与您就此进行过交流,具体的交流内容是什么?
庞进:我向他介绍龙概念被误译的历史,龙与西方dragon(音“拽根”)在形象、内涵上的重大区别,为龙正译名的必要性,对中华文化的全球传播、提升国家形象的重要意义,以及相关提案上两会的情况、进展等等。他也给我讲了他对龙的认识,说中国人崇拜自然物,而崇拜到图腾地步的只有龙。经过交流,我们一致认为:龙与dragon的翻译错误,可谓中外文化交流史上一大错案,现在已经到了纠正这个错案的时候。
《文化艺术报》:您是研究龙文化的专家。中华文明中龙的概念,在您看来包括哪些具体的文化内涵?
庞进:龙的精神可用“容合、福生、谐天、奋进”来概括。容合,即兼容、包容、综合、化合,是世界观、方法论;福生,即造福众生,是价值观、幸福论;谐天,即与大自然相和谐,是天人观、生态论;奋进,即奋发进取、开拓创新、适变图强,是人生观、强健论。
近年来,我还提出了以“立足中华文化,容合世界文明,关注当下民生,瞩望人类未来”为宗旨的内涵,基本理念目前已提出四个字:“尊、爱、利、和”,四个字对应着四句话:“尊天尊人尊己、爱天爱人爱己、利天利人利己、和天和人和己”。“尊”是处世观、交往论;“爱”即感情观、关系论;“利”是互利观、共享论;“和”即理想观、境界论。
《文化艺术报》:西方文化中的dragon为什么会呈现出怪兽恶魔这样与中华龙强烈反差的形象?两者为什么会产生文化错位?产生错位的源头是什么?
庞进:从起源上讲,中华龙取材对象众多,是古人对自然界中的蛇、鳄、蜥、鱼、鲵等动物,和雷电、云、虹、龙卷风等天象经过多元容合而展现的神物,其实质是先民对宇宙自然力的感悟、认知、神物化;西方dragon取材对象较少,起初只有毒蛇,后来加上了蝙蝠、鳄鱼等,是对少数自然物的魔怪化。从产生的地缘上讲,中华龙产生于相对封闭的中国大陆,天然地具备内敛、平和的质素;西方dragon产生于相对开放的欧洲海滨,天然地具备外向的质素。从文化背景上讲,中华龙受道家、儒家文化的影响和滋养,以“天人相合”为哲学依据,彰显着容合等精神;西方dragon受希腊文化、基督教文化影响和浸染,以个性张扬为文化本位。
《文化艺术报》:重新翻译龙的概念,您从自身的学术研究角度出发,有什么专业性的建议?
庞进:我的建议有三:一是继续通过各种媒介,宣传“将龙译为loong”的方案,让此方案广为人知;二是对民间主动采纳、使用译龙为loong者,予以关注、支持;三是继续以多种方式建议、促进国家主管部门采纳“将龙译为loong”的方案,使其早日得到公布并推行。
《文化艺术报》:龙文化在现今传播中华文化时承载着重要的意义,继承和发展的过程中,我们是否应该赋予它新的时代意义?
庞进:龙文化本来就是一个开放型的、可以不断纳新的文化系统。至于龙文化的创新问题,可从三个方面用力:
一是“新瓶旧酒”,即以时尚的、新的形式展示传统的内容。如运用国际互联网等时新的传播手段,传播、宣传龙的文化,推广、弘扬龙的精神。
二是“旧瓶新酒”,即以传统的形式展示时尚的、新的内容。如以书法、绘画、雕塑、戏曲、影视剧等,书写、描绘、展示、表演、诠释新时代的环保龙、科技龙、人文龙等。
三是“新瓶新酒”,即超越局限、弥补短板。使原来没有或弱有,变成有或强有。如人类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三大关系之上,还有一个人与超验的问题。
文化艺术报记者 魏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