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16岁的时候,他父亲死在了日本人的屠刀下。大爷看到日本人狰狞的笑脸和血腥的大刀,恨之入骨。18岁那年,大爷毅然参军八路军129师部队,南征北战中,成为马背上的一名通信兵。
接着,大爷跟随刘邓大军南下大别山,参加了淮海等著名战役。大爷在世时,总是细数他在枪林弹雨下的惊悸一幕。然而令他最难忘的却是抗美援朝战争。那年他27岁,用顽强的意志,完成了上甘岭战役中信使的任务。
1951年8月的一天,上甘岭战役打得正酣,突然前方的通讯线路被美军炸毁,后方指挥部派大爷骑一匹战马火速赶往,他受命的任务,是将一封重要的信函送往前线。
上甘岭某阵地作为抗美援朝的主战场,也是三八线的最高山峰。而指挥部按照战事通则一般在200华里以外的安全地带。就在大爷跨上战马,走出一半里程之时,由于几天的重感冒无药医治,加之长期的体力不支,他忽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顾不上浑身疼痛,全力用手捂紧怀里的信函。他几度想爬起来,却因体力完全透支,无法成行。他觉得天地一片昏暗。而此刻,战马也徘徊在他的身边,发出阵阵嘶鸣,时而奋蹄冲前去,又奔回来,时而静静地伫立在大爷身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爷感觉到情况万分危急。他心想,自己的生命不重要,可怀里的信函,不仅事关前方加强团2000多人的生死存亡,还关乎着一场战役的胜利与否。于是,他竭力唤起战马卧下。还好,战马缓缓地卧下身子,他拄着枪托,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伸手紧紧地扒住了马鞍,跨上马背。可随着他对马的一声吆喝落下,战马倏地起身之时,他却再次被重重地摔了下来。这次,大爷躺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战马看着大爷痛苦的呻吟,幽幽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忧伤。
这时候,大爷的耳畔回荡起首长的话:你要安全尽快把这封信函送达前线!情急下,不知怎么回事,战马开始用前蹄捣起了地面上的黄土。两个小时后,随着土坑一尺一尺的被掘下,战马终于卧进了能够掩住身子的坑穴,最后保持马背与地面持平。这时,大爷才咬着牙爬上了马背,拉紧了绳缰。
一路上,战马放缓脚步前行,在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跋涉,终于将大爷送入了前线。
当团长接过大爷手中的信函时,大爷坚毅的眸子里,燃起一团火焰,看不到一丝委屈。大爷连忙问团长现在几点了,团长说,如果你晚来半小时,我们的战局有可能将要占被动,说着,团长抡起大手拍着大爷的肩膀问候。瞬间,大爷的膀子上有一股暖流溢向全身。大爷明白,那是志愿军奔腾不息的热血。接着,团长迅速打开信函后,及时部署了新的战事。
如今,当抗美援朝的硝烟渐行渐远时,对于大爷的家人来说,一场余悸仿佛还在昨天,尽管他胜利地完成了任务,保证了上甘岭一场战役的胜利。
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大爷退伍回地方担任了三十年公社书记。据说,退伍时的大爷,胸脯上多了几枚军功章,口腔里却少了上下两排磨牙。难怪我看到暮年的他总是在饭后,卸下一副义齿,简单清洗后,再戴了上去。记得小时候,在大爷家听他讲故事,他说他的磨牙就是在抗美援朝的那几年开始脱落的,因为那时候,抗战处于最艰苦的岁月,一到冬天,每个战士一天只能分发三两黄豆充饥,渴了就靠身边的积雪解渴。
时过境迁,大爷慈祥的音容,永远停留在墙上的那面黑相框里。看着他眼睛里透出的几分坚毅,我还是把目光凝聚在照片下方的名字上——赵有生。是的,这不仅让人记住了他的名字,更是让人敬重于他在马背上驰骋沙场,送达命令的英雄本色。因为,那是一名军人对党和军队无限忠诚的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