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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6月16日
孔明专栏·书画人物(8)
张魁
张魁
  春盈四海花漫九州
  我不认识张魁的时候,已经拥有了他的字:楷的功底,行的笔意,虽然不是独家面目,却透出了一股天然拙朴的碑帖古韵。这字似曾相识,使我有点莫名其妙。我一直在书法的门外,于碑帖上并不留心。第一次与张魁握手,仿佛神使鬼差,或者上天安排,我脱口而出:“咱见过!”他就笑,也说见过。背过身去,想起来了,我是见过他的字。书法界流行一句话:“人如其字,字如其人。”张魁给了我这样的印象:他比字正经,字比他洒脱。我之所以借助字认出了他,是因为在他与字之间,有一种形似的气质。一刹那,我认定了他是我的朋友。
  近20年间,与张魁见面的机会很少,但看见他字的地方很多。或于师友雅室的显眼壁墙上,或于书报刊不显眼的某个角落,或于古城西安的楼堂馆所,我一眼能认出张魁的字。天若有情天亦老,张魁的字一直在老,无论行楷,还是行楷之间法度自如的挥毫落纸,都能让人感受到金石碑刻的旷古幽灵匍匐在字里行间。我喜欢驻足面壁,竟能幻觉张魁写字时的神定气闲。我能想象张魁的与众不同:躲避灯红酒绿,陶醉笔墨纸砚;淡泊功名利禄,亲近诗词书画;简化人情世故,揣摩梅兰竹菊;远离阿谀逢迎,奉行温良谦和。他的字譬如村姑,脸上有了岁月,却也有了长寿的迹象。渐变的是形体肖像,凝聚的是人生阅历。他的楷书看似不很规范,却有着稳定的内力支撑,恰如同武林高手不像武林高手,但人家就是武林高手;他的行书看似不很规矩,却在间架结构上讲究摆布笔画,他是真懂了汉字,才有了自己的独有法门;他的草书看似不很正道,却像“枯松倒挂悬绝壁”,苍凉中不失苍劲,绝望中宣示顽强的生命力。我喜欢看张魁的字,是因为我不懂字,却能感悟到字的内在魅力。村姑不脂粉,不扮靓,不借助衣服显摆华丽,不依附势力炫耀尊贵,但耐看,到老都是自家真面目。张魁的字老,老而近似大丑,字有道而特立独行,这字行世必然长久。
  20年间,与张魁握手不多,但每一次都是热握,臂摇而生发孔子之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我眼里,张魁好像总在高处鹤立云望,或在远方龙行虎步。大隐又高隐,所以近在咫尺,却神龙见头不见尾,常见字,不见人。我不知道是书法雅化了张魁,还是张魁文化了书法,反正听他谈吐,即使不涉书法话头,也能断定他是写字的行家里手。每一次热握,我都会留心他的头脸,忍不住想笑。他的头脸就像上古书法——金文字典里的“魁”,使人联想到魁首、魁星、魁元。偏他名叫张魁,这便是天意了。拥有鬼才一斗,写字咋能不巧夺天工?他还有“鬼心眼”,总是伏低伏小,不在人前卖弄自己的字和名片。我知道,云是喜欢深山的,峰头的云是山的势,偶露峥嵘而已。我还联想到高启的两句诗:“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美人是圣贤,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光临张魁的书房,与他切磋书艺。不这样想象,不能理解张魁书法何以能脱胎换骨,何以竟日新月异。
  最近又得到了张魁两幅字:一行一楷。我悬挂在墙上,只要欣赏,脸上便有如莲的喜悦。我觉得做人就像张魁的字:太正儿八经了,容易失去“我”;太随心所欲了,容易失去“度”;太在乎褒贬了,容易失去“真”。做我,不生妄想,只在本色上修炼。佛不在庙堂,在“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觉悟之中。心中有佛,不必参禅。与张魁握手,并与张魁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