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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7年06月09日
文化艺术报独家专访著名表演艺术家刘远:
我是个戏疯子,我的眼泪为艺术而流
我是个戏疯子,我的眼泪为艺术而流
  刘远中在话剧《终身成就奖》中
  刘远右一在电视剧《白鹿原》中饰演白赵氏
  刘远这个名字,对于许多陕西人来说并不陌生,从话剧《桑树坪记事》《白居易在长安》、小品《延安情》《山的呼唤》《办公室的故事》,再到电视剧《平凡的世界》《道北人》《古堡情事》,她的作品涵盖了各种艺术形式;从艺三十余年来,她囊括了“梅花奖”、“文华表演奖”、“金狮奖”等多个戏剧界的奖项,今年也凭借自导自演的话剧《终身成就奖》给自己的话剧生涯开启了新的大门。
  近日,随着电视剧《白鹿原》的热播,刘远在剧中饰演的“白赵氏”(白嘉轩的母亲)活灵活现地演绎了一位地道的关中老太太的形象,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我每天出门,小区的人都说我像神了(老太太),有的还学我蹒跚走路的样子,可把大家乐坏了!”近日刘远接受了文化艺术报记者独家专访,她表示:“能受到我们同行的认可,是最快乐的事”。 

  能演三位陕西作家的作品,我无比荣幸
  文化艺术报:
您是在什么机缘巧合下出演白赵氏(白嘉轩母亲)这一角色的?
  刘远: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出演这个角色。有一天我接到《白鹿原》剧组电话,副导演说想要看看我,我还挺诧异的。第二天他们来到我家,我注意到他们在拿手机拍我,我想着可能是要让我演老太太的角色。副导演说想找一位演员饰演白嘉轩的妈妈,我说那我穿上衣服让你们看看吧!结果穿上衣服的一刹那,副导演惊呆了,觉得我像极了白赵氏。等到我进组以后,他们说我当时穿着衣服站在他们面前时,白赵氏这个人物就出现了。能参加电视剧《白鹿原》是我的荣幸和幸福。(笑)
  文化艺术报:您觉得您身上有白赵氏的影子吗?您如何评价白赵氏这个角色?
  刘远:很多人说,我不仅演出了老太太的气质,重点是演出了贵族的老太太气质。我想这可能和我的出身有一定关系。我是关中女人,我出生在兴平,我家也是大户人家,和这个角色有着天然的血亲关系,而且对陕西这块土地太爱了,这片土地的“营养”太丰富了。
  白赵氏是关中女人的缩影,不张扬,看似温柔,本质上坚韧并善良。其实白赵氏代表了陕西的众多农村妇女形象,她们就是默默地跟在男人后面,无私地在家纺线织布,做饭耕田。
  文化艺术报:与张嘉译老师合作,有什么感受呢?可以谈一下对张嘉译的评价吗?
  刘远:20年前,在刘惠宁导演的电视剧《道北人》中,我就曾饰演张嘉译的母亲。当时的他还比较稚嫩,也没有现在这么有名。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嘉译的作品证明了他的演技,确实能够达到艺术家的风范。而这次在电视剧《白鹿原》中,他不仅仅是演员,更担当艺术总监,这足以说明他不甘于原地踏步。张嘉译此次作为艺术总监对工作要求特别严格,《白鹿原》剧组是国际化的管理方式,对时间的划分非常严格,并且组里演员是没有等级区分的,他非常尊重艺术。
  文化艺术报:您曾出演过根据路遥小说改编的1989版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中的贺秀莲,还有根据贾平凹中篇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古堡情事》中的大太太;此番又演了《白鹿原》,您演齐了陕西三位茅盾文学奖得主的作品,对此,您有什么感触?
  刘远:我是多么幸福啊,在国外,一个演员没演过莎士比亚著作就不能被称为艺术家。我无比骄傲,演了三位文学大腕的作品。这三位大作家,都是陕西的骄傲,我太荣幸了。
  其实我很留念那段生活,当时的创造环境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人们都是很质朴的,没有高低之分。当时在陕北拍《平凡的世界》,剧组的人整天都在一起。那时候每天都跟着农民在一起生活,演员是没有替身的,像和泥、搬砖的戏都要自己亲力亲为。那时候大家的情感是浓厚的,闲下来就围在一起说戏,不像现在,自己把自己的戏管好就行。 

  人退而心不退,教导年轻人“做生活的有心人”
  文化艺术报:
前不久您自导自演的话剧《终身成就奖》一经演出受到了观众的热烈欢迎,作为老一辈艺术家,您致力于人才的培养,已经很少登上舞台,这次不仅重回舞台又带着新的话剧演员一块来完成这样一部话剧,是不是也预示着一种新的出发?
  刘远:自我从陕西人民艺术剧院副院长职务退下来后,受党的重托和信任,担任了陕话院书记和院长一职。而在这六年期间,先后创排了话剧《两万五》、《心中的红蜡烛》和今年的《终身成就奖》。这三部戏,都是自己担任导演和主演。其中《两万五》和《心中的红蜡烛》分别荣获了第六届、第七届陕西省艺术节优秀导演奖和优秀剧目奖、优秀表演奖等殊荣。
  人退而心不退,再次重回剧院和重回舞台,使我责任心更大,对自己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这六年期间,我参加了省委宣传部、省文化厅、省文联、省剧协组织的各类下基层演出、惠民演出、廉政文化三秦行等等共计演出约300余场,小品《少管所》《采访的故事》《和谐家园》《还我一个初恋》等等深受基层老百姓的喜爱。
  文化艺术报:您在这部话剧的准备过程中有哪些难忘的细节,可以讲讲么?
  刘远:我算是为这部剧操碎了心。演出的时候,单单是在后台服装就有6个人帮我。还有改剧本,董详林老师也是费劲了心,出了大力,我还记得去年过年,我儿子在横店拍戏,我去陪他,结果我就一门心思地在酒店里面改剧本,并且不断地和年轻人沟通,吸收他们的想法,就是希望让更多的年轻人很好地理解这部剧。
  文化艺术报:这次演出可以说是已经圆满完成,您院所培养的年轻话剧演员也参加了该剧的演出,和他们合作有什么感受呢?
  刘远:和这些年轻人一起演戏是很愉悦的,暂且不说演技如何,至少真诚的心让人感动。他们来自各个大学,知识层面是丰富的。他们依靠文化知识来更好地得理解人物并塑造人物。
  这些年轻人凭借着对艺术的挚爱走进我们单位,其实这个地方给不了他们丰富的物质条件,但是他们心甘情愿为艺术呕心沥血,因为心里有追求才有动力。有了他们的衬托才使得这部戏更有亮点,不过他们也受到了观众的好评,这点我很欣慰。
  文化艺术报:您对如今年轻的演员有何建议呢?
  刘远:角色无大小,何况丑与美都是艺术上的塑造。要认认真真做人,明明白白演戏。
  现在的年轻演员不应该膨胀,不要以为自己“bulingbuling”(笑),就觉得自己是“大腕儿”了。要想成为表演艺术家,除了外在自身条件优异外,还需要加强素质教育。我希望年轻人多看书,多观察生活,做生活的有心人。
  我喜欢和年轻人交流接触,我希望他们可以将自己的青春过好,虽然社会复杂,但是人还是要活得简单点。
   文化艺术报:《终身成就奖》之后,下一步将有什么计划?
  刘远:下一步我们计划邀请我国知名导演对该剧再度打磨,然后准备参加第八届陕西省艺术节。而在参赛前,为了使该剧得到更好的提高,将陆续会在各大剧院及高校进行巡回演出。 

  基层演出二十多年,我基本没有缺席过
  文化艺术报:
当初是如何走上演员这条路的?成为演员是您从小的梦想吗?
  刘远:我小时候并没有演员这个概念。我出生在咸阳兴平,文化大革命后家里受到冲击,那时候家庭成分不好,像玻璃纤维厂、兴平化肥厂这些大工厂都不要我。突然有一天陕西人艺来招生,我就去试了试,因为我的姐姐哥哥很喜欢看电影,所以耳濡目染从小很喜欢文艺。当时考试我就是真实地展现我自己,老师给我一张纸让我表演,我就是把自己的想象力表现出来,当年我才十六岁,我很幸运地被选中。后来独自一人来到西安,我穿着列宁装、白球鞋,我看着西安的女孩子觉得她们很洋,而我却是红扑扑的脸蛋,我很自卑,我都想退缩,想回家。后来想着既然开始了就要坚持下去,于是就走到了现在。
  我回想起来那段生活确实很温馨。我们当时去三五一三厂和工人们一起干活,我的工作就是穿鞋带,每天都是看着表,想着怎么还不下班?后来又去部队,天天顶着太阳练匍匐前进,这种生活体验一呆就是两个月呀,现在想想,如果没有当初的这种生活,怎么会有日后纯熟的演技?可能也是我身上的淳朴支撑着一路走下去吧。
  文化艺术报:我们也知道您一直活跃在文艺志愿演出队伍中,在您走入基层的这么多场演出中,哪一场使您印象最深刻?从中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刘远:得到观众认可是最欣慰的。我没事就去城墙根下散步,经常会遇到喜欢看我戏的观众,他们说我演得很好,是观众赋予了我光环。
  很多人说我最爱演戏,哪怕不给钱我都愿意演。在基层演出的二十多年来,我基本没有缺席过,这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我站在舞台上,看到下面集结的观众我觉得最幸福。
  有一次在榆林演出,遇到沙尘暴了,我心想老百姓还会来看戏吗?结果他们竟然走了几十里路,就是为了看场演出,当时的人们脸都是灰色,就露出了一双眼睛。我当时给他们演小品,水里漂满了沙子,但是我照样喝了,这是对观众的尊重。只有你认真投入了,观众才爱看,我要让观众看到真正的艺术。
  文化艺术报:在您从艺这么长的时间里,一路坚持下来面对的最大困难是什么?是因为什么坚持下来的?
  刘远:我的一生太顺了,所以生活中的我很不成熟,我的眼泪全是为艺术而流,我睡不着觉也是为了思考艺术,我是个十足的戏疯子,有时候正聊天的时候就突然说到戏上面了。生活中的我很简单,喜怒哀乐就在脸上,这样我觉得也更真实一些。
  文化艺术报:您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演艺生涯结束了,人生会展开一幅怎样的图卷?
  刘远:有人建议我写书或者写回忆录,我想将来可能会干这个事情吧,我想把我的感慨、人生经验写给爱我的年轻人,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希望自己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写点东西。 

  个人简介
  刘远,女,1954年12月出生,汉族,大专学历,中共党员。中共“十六大”代表,陕西省政协委员。现任陕西当代实验话剧研究院书记、院长,陕西省文联、陕西省剧协副主席,国家一级演员。
  1989年演出话剧《桑树坪记事》获全国戏剧“梅花奖”,1992年演出话剧《白居易在长安》获文化部第2届“文华表演奖”,话剧《古城墙》获陕西省表演一等奖,小品《出国》《锦囊妙计》《百分之二百》《延安情》《山的呼唤》《办公室的故事》等获文化部、陕西省表演一等奖及导演奖。她还曾获全国话剧最高奖项“金狮奖”、全国优秀演员奖、陕西省人民政府“德艺双馨奖”等10项大奖。此外,她还当选为陕西省文艺界十大新闻人物,被载入《中国文艺家传记》《中国当代文艺界名人录》等书。 文化艺术报记者 刘青 康于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