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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08-09版
发布日期:2016年09月16日
在文明的冲突中寻觅与突破
在文明的冲突中寻觅与突破
  《自画像》
  《种子》
  《情系西部》扇面2009年
  《早读》扇面2009年
  《大胡子与小不点》

  《鸿门宴》
  《万语千言》
  《野庙碑并诗》
  《山村一农家》68伊138cm

  《红指甲》
  《土耳其马车》
  郭全忠1944年生,祖籍河南。1969年毕业于西安美院,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协会员,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陕西省文史馆馆员,中国画学会理事,西安美术学院客座教授,陕西省美协顾问,黄土画派研究会副会长,原陕西国画院人物画家、副院长。
  其作品《万语千言》《自乐班》《选村官》《自习》等先后参加文化部和中国美协举办的第五、六、七、八、九、十届全国美展,并获一个二等奖、两个铜奖。应邀参加上海1998美术双年展,深圳一、二、三、四、七、九届都市水墨双年展,北京首届、二届国际美术双年展,2011杭州首届中国画双年展,文化部与中国美协举办的“百年中国画大展”,中国美术馆举办的“开放的时代”“农民、农民”“都市·田园”等画展,中国画研究院举办的“笔墨经验谈”等画展。2007年获“2006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造型艺术奖”大奖。同年中央电视台《东方之子》栏目为其作了专题节目。 

  2016年9月17日至9月30日,“山高月小——郭全忠人物画小品展”将在西安怡然居美术馆隆重举行,届时将展出40余幅郭全忠老师近年创作的精品力作,呈现他独有的艺术风貌。本报选登郭全忠老师部分代表画作,并对其艺术成就与创作风格进行简要介绍,以飨广大读者。 

    山高月小
  ——郭全忠的人物画艺术 
  ■ 张渝
  制作,可以是传统手工,也可以是现代工业。于历史,于生活来说,无论传统手工,还是现代工业,都有其不可替代的意义。但是,在审美判断,尤其是郭全忠的审美判断里,重要的不是这些常规意义,而是别开生面的艺术意义:如何回到中国艺术精神的开山纲领——诗言志。
  所以,郭全忠极为重要的一篇文章命名为“走出困惑”。
  作为“徐蒋体系”的受益者,同时也堪称这个体系内少有的优秀艺术家,郭全忠的困惑在哪里?如何面对古典、现代的形态转换?如何看待中体西用?在这些大的思想背景下,面对整个“徐蒋体系”的人物画创作,郭全忠当头一棒:为什么体系内的人物画家,越老画得越差?而黄宾虹、齐白石那样的传统型山水、花鸟画家,却越老画得越好?“这究竟是人物画家的必然宿命,还是现代人物画自身存在的问题?”带着这个问题或困惑,郭全忠选择了自己的方向:言志。
  郭全忠在文章中写道:
  “要想走出一条新路,必须首先补短,即一定要在回归传统绘画的基础上去扬长,用中国画的语言和观念去理解绘画,去表现长期以来积累的对生活、对艺术、对自己的深刻理解,这才是我艺术生涯的唯一出路。”
  “现代人物画家最大的优势是有对中西文化艺术长处兼收并蓄的愿望和能力,特别是现代画家早已不满足于追求脱俗飘逸、修身养性、独善其身,同样和世界美术大师一样,企图在自己的艺术作品中回答现代文明提出的基本问题: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物画家长期背负的沉重的强烈使命感,关注人生、贴近生活的创新激情,敢呐喊有痛感,自觉把自己融入作品的能力等,都会影响并有益于自己的艺术创作。”
  曾经的写实或制作的人物画,也曾言志,而且,也不是没有佳作。但郭全忠的独特在于,更加强调个人情志,更加强调思想的深度。如果说“徐蒋体系”的人物画家更加关注人物“颜值”的话,那么,走出困惑的郭全忠则更加关注人物的“言值”。这一点,首先体现在他独具风格的笔墨语言;其次,则体现在他思想的深度。
  批评家刘骁纯将郭全忠的艺术概括为“乡土表现主义”。
  郎绍君则把郭全忠对于人物画的突破总结为“要真实,也要笔墨”。
  这样说,当然不错,而且,也有艺术史的意义。但是,在我看来,郭全忠艺术突破的真正价值在于:他从不仅仅是表现主义的“言值”走向“言志”,并最终维护了艺术的尊严——思想的意义。中国人物画创作的贫困,并不仅仅是技术上的贫困,而是思想本身的贫困。艺术的道德化,艺术的权力化,艺术的金钱化,艺术的名誉化,等等,都属于思想的贫困所致。当代中国绘画的贫困,不是中国画本身的贫困,而是中国画界本身思想的贫困。应该说,在当下中国人物画家中,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并不多,而郭全忠是这不多的艺术家中极为重要的一位。
  郭全忠之前,从徐悲鸿算起,蒋兆和、方增先、杨之光、刘文西、周思聪以及浙派人物画家等,在人物画的创作上,都是贡献卓著的艺术家。但是,如何成为“制作的人”之上?限于历史条件、知识结构、信息获取等多方面的因素,很多艺术家并没有深入的思考。即使是把线描和素描结合最好,并同时把它们推向历史新高度的王子武,也同样面临这一问题。这也是上述艺术家的艺术创作都在晚年陷入困境的原因所在。
  王尔德说,艺术家是创造出一个艺术家的人。这个被艺术家创造出来的艺术家,只能是画家的画家,一个我称之为“人上人”的艺术家。这样的艺术家只做自己。西方唯美主义有句名言:做你自己,因为别人都有人做了。
  在当代中国人物画的发展谱系中,郭全忠以最鲜明的个人姿态,不仅标识了自己的位置,而且也凭借这种有意义的标识,推动了中国人物画的发展。
  事实上,郭全忠正是这样一位艺术家。
  这也是由艺术家组成评委会的“吴作人艺术奖”首先颁奖给他的原因所在。颁奖词如下:“他立足于中国黄河流域乡村大地的真实生活,数十年如一日表现中国农民的生存状态,探索中国人物画的笔墨形态,成为当代中国水墨人物画的杰出代表。”
  但是,我更赞赏这个颁奖词的最后一句即其结论。因为,郭全忠的贡献,除却颁奖词所说的“数十年如一日表现中国农民的生存状态”外,更重要的是他在表现中回到了“诗言志”,回到了艺术家的本位。如果将其“表现”仅仅归因于对农民生存状态的“发现”,那是对于记者的表彰,而不是对于艺术家的褒奖。
  艺术能否超越,一直是一个话题。我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但我必须指出,作为艺术家的郭全忠,他的超越在于浪漫之中的放松。而浪漫的精髓则在于它充满种种可能。在一种又一种的艺术可能中,郭全忠不断地修整自己笔墨的“言值”,进而在艺术语言上完成突破。应该知道,有了语言,也就有了世界。郭全忠的世界,注重的不是好看的脸蛋,而是有趣的灵魂。
  从最初的写实性“颜值”到表现性“言志”,再到语言本身的“言值”——形成自己的世界,郭全忠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转身。也正是在这堪称华丽的转身中,我还看到郭全忠另一个特点:恋母情结中的自恋。郭全忠与生身母亲的感情,深之又深。这种感情移情到创作中,也就有了他对于母语般的传统文化的深深眷恋。但恋母之外,郭全忠还有着自恋情怀。爱恋母亲、母语,使得郭全忠根深树大;爱恋自己,则使得郭全忠开枝散叶。这也是我们在郭全忠艺术中,看到审美,看到审苦,更看到审智的原因所在。一个真正优秀的艺术家必定存在着美学解读的种种可能。
  如果说,恋母情结让郭全忠在潮流的纷繁中,不忘来时之路,那么,爱恋自己则是其艺术终身浪漫的开始。当我们谈论郭全忠艺术时,一定不要忘记他那潜藏于苦涩笔墨形态中的浪漫精神。也正是这种表面苦涩,却骨子浪漫的精神,使得郭全忠把艺术从生活,也从地域中超拔出来。当然,也从所谓的农民生存状态的表现中超拔出来,进而成为“人上人”的艺术,成为艺术家的艺术家。他的艺术,不再局限于某种知识,而是从知性进入灵性。
  以法眼观,无俗不真;以世眼看,无真不俗。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在于他表现什么,而在于他是什么。因此,重要的不是郭全忠画了什么,画了哪里,而是他在骨子里是什么。郭全忠曾和我讲爱因斯坦的研究所里,有三类科学家。第一类和第二类,我就不说了。因为,真正对科学发展作出贡献的是最顶尖、也最稀少的第三类科学家。他们的特征是:他就是科学,科学就是他。郭全忠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真正的完美,不在于他拥有什么,而在于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