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王新民
陈忠实先生是名载史册的陕西文学的领军人物,我乃不见经传的出版工作者和文学爱好者,但天赐良机,不论是工作还是写作,都有幸因缘际会与陈忠实先生结识或结缘。他虽猝然离我们而去,但他的美德像巍巍高山令人敬仰,他的巨著如丝丝清泉滋润人心。
记得是1993年7月4日,《白鹿原》出版问世后,引起读者广泛关注,与我所供职的单位毗邻的西安市新华书店莲湖区北大街分店,应读者要求,举办《白鹿原》签名售书活动,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买了一本《白鹿原》请忠实先生签名,他签道:王新民先生雅正。陈忠实93.7.4。激动之余,我未忘本职工作,作为陕西省出版工作者协会主办的《出版纵横》杂志的编辑部主任,根据采访的素材写了题为《<白鹿原>首发式暨签名售书记》,报道了签名售书盛况和读者对《白鹿原》的高度评价。不久又根据读者的需求,策划组织有关《白鹿原》故事梗概缩写、评论文章,创建《陕军东征专栏·白鹿原》专栏,受到作者、出版者和读者的好评。
半年后的1994年1月30日,忠实先生应邀又一次来到北大街新华书店签售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陈忠实爱情小说选》,待签售完毕,我请他给刚改刊不久的《出版纵横》题词,他慷慨应诺,稍加思索,当即在我们单位稿纸上挥笔题写道:“人类社会愈进步,人对有益的书籍的需求更迫切,出版各类读物将肯定成为陶冶人的精神情操的高尚事业,我向从事这项事业的同志怀着本能的崇敬和钦佩。赠《出版纵横》陈忠实九四.元.卅日。”忠实先生的题词使出版人倍受鼓舞和激励。签售活动后不久我也撰写并在《出版纵横》上刊发了题为《他是读者和出版者的知音》的通讯报道。
星移斗转,不觉15年花开花落。2007年,我联系上海人民出版社同学齐书深将京夫先生的长篇小说《鹿鸣》出版后不久,齐书深和同事来陕组稿,想见忠实先生和平凹先生。在陕西作协附近的雍村饭店吃饭时,作为陕西作协主席的忠实先生出席,他给齐书深及其同事敬酒对其来陕组稿表示感谢,希望多推出陕西作家的作品。饭前饭后忠实先生又给齐书深及其同事所带的《白鹿原》等陈先生的作品签名或合影留念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七八年过去。2013年4月的一天,我正在汉中检查工作,未来出版社的李勇平来电说他的朋友爱好写作,将要出书,想请忠实先生题写书名或写几句话。为文友的事不好推却,于是向忠实先生发短信,很快就接到他的回电,声言为文友免费题写书名,在感动之余,我忽然想到正在编辑的拙著《人生忠告》,何不也请忠实先生题词勉励,于是趁机向忠实先生说明,忠实先生满口答应。
不久接到省作协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杨毅的电话,得知忠实先生已题词并托他转交我。下午抽空到省作协拿到了题词,忍不住在路上打开题词,但见写道:“文笔求实,纪录巨变之世;激情奔放,浇灌灵性之文;灵魂自由,高蹈创造之路。题赠王新民先生原下陈忠实癸巳春。”看罢,只想大喊一声:忠实先生请受我一拜,还是忍住,直奔照排部,当即拍摄、修正,插放到《人生忠告》正文前。
同年,西安市妇联和文化艺术报社联合以“国策润三秦.田小娥命运大家谈”为题征文,我不揣浅陋撰写了题为《梦醒了却无路可走》的征文,有幸获得三等奖。在来年3月8日的颁奖典礼上,再次见到忠实先生,他亲自为获奖者颁奖,奖品之一就是忠实先生签名盖章的精装本《白鹿原》(中国小说评论学会会长雷达评点),此外忠实先生还为我和其他获奖者所带的他的其它作品签名或应邀与获奖者以及其他与会者合影留念,令人感动难忘。
猴年春节前夕,我忍不住给忠实先生发去短信问候,祝福先生新春快乐,平安康健,阖家幸福!我知忠实先生只会接看短信不会回复短信,而是回电,忐忑中盼望他回电也不希望他回电,前者当然是期望听到忠实先生特有的关中硬汉的声音,后者担心影响他的休息和治疗。结果没有回电,我想忠实先生春节接到的祝福短信一定很多,不便一一回电了。春节前后,家中老人接连三次住院,无暇旁顾,也不希望发生什么。
但不幸还是发生了。4月29日上午,八九点钟忽然在微信上看到忠实先生猝然去世的噩耗,心中悲痛,痛定思痛,20多年间,在历史长河不过一瞬间,但作为人生也许不短,好多往事如烟消散,但忠实先生及其作品却铭刻难忘,不论忠实先生应邀给我题词,还是颁奖或敬酒,都反映了忠实先生对出版人或文学爱好者的关爱,他不仅对出版工作致以敬意,而且对包括我在内的文学创作者给予勉励,体现了文学大家对出版人和文学爱好者的深情厚谊,反映了作家、出版者和读者的鱼水之情和血肉关系,使人感动,令人敬佩,促人奋进,劝人向善。
呜呼哀哉,斯人虽去,德艺犹馨;忠实成仁,白鹿长鸣。康家小院,世代传承;蓝袍先生,不朽永垂。一张字纸,秀才礼呈;权作奠品,遥祭陈君。哀哉尚飨。
2016-4-30初稿,5-1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