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明 《岭上往事》 纸本水墨 200cm×200cm 2016年
吴建明 《还乡系列之二》 纸本水墨 66cm×44cm 2015年 “墅屏有石壁,如墙耸立,色青黑,上不见顶,杂树野藤杂生其间,森森然。山风来袭,长枝孤藤起伏如潮,落叶纷纷,一时山鸣谷应,如万军过。壁前有深潭,水冷彻骨。潭呈锅形,深处达数丈,飞流壁下,直冲潭底,激珠溅玉,飞而成雨,二百步内尽湿。潭有青石,大小不—,如星棋状,遍布其中,引得禽鸟来归。一鹭羽如雪,临水独立,不鸣不舞,不餐不饮,一秋之潭,唯得素影。月半,归去,不复见……”以上一段文字是建明兄近作《秋水》的长款,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作者当下的心境和艺术态度,值得我等细细品味。
我与建明兄相识二十多年了。不知什么原因,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有着某种默契,即彼此认可但不过于走近对方,只在一定距离内关注对方。这种相处方式,开始时是无意识的,但愈到后来愈感觉到它的种种好处来。因为,适当的距离和观望的形态,反而更能感知彼此的变化。
在我的朋友圈中,建明兄有些另类,尤其近些年,他游离于画家和媒体人之间,让人无法给他定位。当年,作为专业画家的他,有着大多数艺术家一样的困惑、执着和坚守,又有着大多数艺术家所没有的简单和质朴,让人马上从对应人群中区别开来。当我们见惯了太像艺术家的“艺术家”后,难免会审美疲劳,这时他身上的一些特质便显得尤为难得了。包括我与他之间交往的开始,也是源于他的那一份简单和质朴。当然作为一位画家单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它需要有更为全面的素养,它需要在简单和质朴层面上添加更为精彩的内容。就像一座高楼,基础和框架是整个建筑的支撑,这是人所共知的,但很多时候这个常识反而被人忽视,而依附于它外部的东西却给予更多的关注。所以,对事物的认识是一个由表及里的过程,而作为一位画家,内外兼修是一个必然的态势。
建明兄虽然简单、质朴,同时也是一位有较强个性的人,在他的艺术探索过程中,少不了风风雨雨,但对必须坚守的东西从不妥协。从建明兄近些年的作品和艺术态度看,他所坚守、探索的东西与初心是一致的,在探索过程中即便有所徘徊或调整,依然能体会到他的淡然和从容。这一份淡然和从容是其心性的外化,是观山观水后的一悟。
从小城浦江到三吴都会杭城,再到首都北京,从一位专业画家到某学术刊物的副主编,这八年间的变化,建明兄显然要比一般人大得多。从其作品的风格而言,他依然在宋、元之间游走。纵观十年来的创作走向,我看到了他在前人的基础上努力添加自己的东西,但幅度并不大。当我把这种节奏视为稳健时,建明兄明确告诉我:并不是自己走得稳健,而是传统和经典的力量太强大了,以至于每添加一小点自己的东西都要与前人力争,从中换取一点自己的空间。他的话有自谦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也是实情。这些年,本人走了不少地方,看到的东西也不少,总觉得绘画界另类者多,出新者少,出新而不失雅格者尤少,可见艺术家每迈出一步都是很不容易的。就此而论,我们宁愿艺术家走得慢一些,稳一些,更有深度一些。
可能是工作关系吧,建明兄近些年开始关注起文字来,在微信朋友圈中,经常能见到他清新、干净的文字。这些文字主要分为艺术评论和散文两大类型。我十分喜欢他写的散文,在他的文字中始终有一个“曾经的我”在诉说,诉说着他的曾经、他的亲人、他的故乡,乃至他的梦、他的岭上白云。天命之年的他竟保持着如此细腻的触觉和性情,很让我吃惊,笔下的他竟有着诗一般的情怀,这与一贯敦厚的形象很难联系在一起。在让人意外和视为不务正业时,我似乎感觉他在更深一个层面作改变,在更接近艺术源头的地方作梳理和思考。
我一直认为绘画是一种修养而非技术,建明兄的这种变化即是一种由单一向综合的调整,是一种由外而内的观照,是在向更高层次探索。其实所谓的笔墨、造型、形式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形而下的,对绘画本质的认知才是最根本的。因此,对于建明兄而言,对其作品的关注远没有比关注其作品外的东西更有意义。
《秋水》或是建明兄对艺术乃至人生的态度,故它的独立和徘徊,出于自觉,也忠于自觉。他笔下一再出现的秋水也许是其心底的一方净土,没有冲动,没有不安,并让更多的人读懂了这一份从容的另一层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