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妻蒸馍时面和得少了点，三层箅子上锅馍却没有搭满，为了不浪费资源，内子突然想到给空缺处蒸一碗面辣子。面辣子我们老家人叫“熟辣子”，它是我儿时记忆中的美味，如今却有几十年没有享用了。
　　四十分钟左右，蒲城人的椽头蒸馍出锅了，一碗红红的冒着热气漂点油花又有几片牛肉的面辣子端上了餐桌。瞬间，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弥漫于餐桌，这熟悉而又睽违已久的香味竟然惹得我馋涎欲滴口水直往肚里咽，我终究抵挡不住这味蕾的挑衅与诱惑，抓起一个热馍，掰了几块泡进碗里。吃第一口，嘴里满是辣和烫，吃第二口，除了辣和烫又有一股特别的蒜香味从口里直蹿鼻腔。
　　面辣子以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间小吃，在秦东渭北蒲城富平一带广为存在。很早之前，面辣子其实是一种“穷人饭”，农家人缺菜吃，于是琢磨出了面辣子这种富有特色的面食。其做法也比较简单：先用开水把面粉和成稍稀的糊状，然后加进些短粉条、豆腐块、大蒜片、辣椒面、葱丝、花椒粉和盐，最后倒些许菜籽油，放到蒸馍锅中一起蒸，馍蒸熟了，面辣子自然也熟了。在过去那个鸡蛋换盐吃的穷苦年代，农家人蒸馍时几乎都要蒸一盆面辣子，既不费时，也不费事，还解决了一家人蒸馍后的吃饭问题，可谓一举多得。刚出锅的面辣子，泡上刚出锅的热蒸馍，吸溜吸溜咥一碗，头上冒出些热汗，再打一个响响的饱嗝，一时浑身通泰舒畅，那才叫滋润，才叫爽歪歪。
　　面辣子要蒸地道蒸出味，那些偏贵的高级的东西如木耳香菇黄花等倒是可以省掉的。以前的农家人也没有见过那些高级的食材，自然也就免了，但是那些最容易得到最便宜的大蒜豆腐粉条要是省了，就不是味了，尤其是蒜片不能省，省了根本不对味。面辣子里蒸熟的蒜片不管是营养还是味道都是一种难得的佳品和绝味。
　　面辣子这种很普通的民间小吃，以前是上不了席面的，而今却成了关中东部农村和城里大小饭店的一道特色主食，也成了都市里不少人舌尖上的美味。听朋友说，西安碑林博物馆的西门旁边，有一个叫刘黑娃的蒲城人开了一家酒楼，因为面辣子卖火了，也赚钱了，酒楼的名字也都改成“面辣子酒楼”了。连秦腔和书画界的一些名人大腕也常常去光顾。十多年前，在铜川耀州，听说也有一家酒楼因其招牌主食“蒲城面辣子”卖得很火，老板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不过这家酒楼面辣子的馍不是刚出锅的热蒸馍，而是烤得黄亮黄亮的热馒头，只要面辣子做地道了，烤馒头和刚出锅的热蒸馍是没有多少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