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乐趣的事儿很多。于我而言,则是把做饭当成乐趣的。
把做饭当乐趣似乎少有人说,情趣显得不怎么高大上。但我对做饭却情有独钟,乐此不疲。我一直存有这样的认知:做饭是所有家务事中最能发挥创造力的活儿。每当望着餐桌上那些用心烹制的美味,我心里总会飘过一丝成就感,特别是那些个啧啧赞许和满脸享受的吃相,不由得会感到,做饭是件挺有乐趣的家务,既可以愉悦他人,也能愉悦自己。
做饭是一门大学问。做饭的学问是从买菜开始的。我常说,菜市场里有乾坤。真正要了解百姓生活的状况,或者说幸福程度如何,可以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是出行的方便与否,另一个就是菜市场的繁荣与否。买菜看似只是做饭前的一个过程,但从中却能管窥社情民意。
采购食材是要有标准的,不能抱着“拾到篮篮都是菜”的心态,见啥买啥。俗话说:做什么饭,买什么菜。不要贪多、求全、图便宜,以新鲜、时令、适量为好。
我是把做饭当作系统工程看待的,其中涉及有运筹学、投入产出学、大众美学、色彩学和心理学等诸多学科。比如,年三十要做顿团圆饭,你首先要依据人数、年龄等情况,确定食谱。食谱的安排有主食、副食之分,主食中,馒头米饭饺子面条包子稀饭的选择要视情况而定;副食中,要有冷菜热菜搭配,荤菜素菜搭配,主菜副菜搭配,色彩搭配,甜咸搭配种种考虑;另外汤品也是不能少的。除此之外,菜品量的大小、盛菜盘子的形状也都不能不考虑。准备一顿家宴,其中最难解决的是菜品的出菜时间间隔比较长的问题,合理安排菜品的烹、炸、煎、炒、炖等,就是运筹学在做饭中的具体运用。
有的人一顿饭做下来厨房依旧是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用过的盐罐子、油瓶子、酱油醋等调料、砧板、刀具等物品基本上都能归结到位,厨房看着舒服、悦目,给刷碗的人创造了很大的方便。有的人则不是这样了,做顿饭,厨房有多大面积用多大面积,如俗话所说的,懂得一市八街,刷碗的人肯定会皱眉头。这里有学问,不光是勤快与否的问题。
如此说来,做饭不仅有大学问,还有大智慧。绝对称得上是高大上的事情。
有人问我,闲暇喜欢做啥,我非常认真地告诉他:做饭。他看了我一眼。我望着他诧异的表情,反问道:有什么不好吗?他说,瞧你那点能耐,就不能有些大点的追求吗!比如读书、旅行、写作、爬山、摄影、书法……他一口气说了许多,最后说道:干点什么不好,为啥把时间浪费到做饭上呢?听他这样说,我感到有些惊讶。我说:做饭怎么是浪费时间呢,你指的那些事儿,有的我曾经做过,有的还在做,有的没有能力去做。我觉得,那些事儿,都只是愉悦了自己,跟家人没有多大关系,独乐乐,总不如众乐乐好,再说,亲情也是需要时间和采取一定方式维护的嘛。我把他说得直点头。
喜欢做饭,直接的原因是喜欢吃。每有机会吃现成饭的时候,还有个不好的习惯,喜欢妄加评论。边吃边在肚子里点评:品相如何?刀工如何?火候如何?等等。有一次,应邀去友人家吃饭,女主人忙活了几个菜,我与好友小酌起来。待酒过三巡,嘴巴把不住门了,一边吃,一边说:这个菜淡了,那个菜火候不够,这盘菜刀工不对,说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我们这个民族在饮食上最富有创造力,也最有融合力。外国人讲,中国人的味觉发达,食物来源复杂。我是同意这样的说法的,这或许与我们民族的苦难历史分不开。人多,灾难也多,为了生存,只要是能吃的,千方百计都把它做成美食。蒸菜疙瘩、麦饭、搅团、面鱼鱼……估计应该是困难时期发明的。
小时候,大概是七十年代初,我在老家农村生活,粮食不够吃,母亲把榆树的皮揭下来晒干磨成粉,把红薯干磨成粉,然后掺进少量的豆子粉和白面,和面擀面条,面条筋道滑溜顶饱,就是不好消化。那时候,家庭主妇的本领就是想办法让一大家子能有口饭吃。
平时喜欢看些饮食方面的书,电视中有些做饭的节目也喜欢看。前两年,《舌尖上的中国》热播,连着看了好几遍,不仅如此,还买了一堆的书籍。看汪曾祺写美食的文章,我会有种尝试做一下的冲动,读《川菜杂谈》,会有去四川吃正宗川菜的念头,还有蔡澜的那些个美食介绍,虽然没有口福品尝,但也觉得是种享受。
生活是一种态度,做饭是生活中的一点小乐趣,有乐趣的生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