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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笔墨意象的塑造中前行 ——读张凯的画有感
○ 林 木
张凯 《秋韵》 纸本设色 68cm×48cm 2020年

张凯 《天中五瑞》 纸本设色 59cm×27cm 2018年

张凯 《茶果邀真侣》 纸本设色 32cm×63cm 2019年

  张凯是个年轻画家,从学画的阶段来讲,还应该处于了解传统学习传统的阶段。当然,这对每个画家来讲,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成长过程。20世纪30年代的时候,徐悲鸿称赞张大千为“五百年来一大千”,张大千后来说,那其实也是学习的阶段。只是作为天才画家的张大千来说,那是一个全面了解传统、学习传统,并集传统之大成,常人的确难以达到的阶段。在学习中国画的阶段,年轻画家们有两种倾向,一种是不太善于思考,而仅仅以表象上的学习临摹为目的;另一种学习方式是,从学习古人,了解中国画的一些根本的东西、基础的东西,例如中国古代画家们的观察方式、思维方式和表现方式的特点,所谓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如果学习阶段能够这样处理,那以后的后劲就无穷了。当张凯把他的画给我看的时候,我的眼前一亮:张凯开始懂得中国画所以为中国画的道道了。
  西方绘画是一种视觉性的直觉性的绘画,它以准确地再现和写实作为基础。中国画固然也写实,但讲究“不似之似”。这个“似”固然也是再现式写实,但这个“不似”却是与现实物象保持距离的笔墨提炼的方式,甚至有些虚拟的方式,也可以称之为“笔墨思维”的方式。合在一起,这个“不似之似”就是以笔墨的方式描绘而成的超越对象的虚拟的绘画形象。也就是说,懂得国画要妙的画家,在对象身上看到的不仅是现实物象,而是已经提炼成笔墨的,在“不似之似”之间的中国画形象。换言之,中国画家的作画,是把对象转换成以笔墨作为语言的中国式绘画形象。在中国画界有两类画家,一类是用笔墨去再现对象,再用西方再现式绘画方式和绘画思维以及素描造型培养出来的画家,大多属于这一类型;另一类型就是用笔墨的思维和眼光去观察对象和提炼对象,把现实物象转化为笔墨意象。而后一类画家才是地道的用中国的观察方式,中国的思维,表现中国绘画意象的中国画画家。
  我看到张凯的绘画时眼前一亮,怎么会一亮呢?是张凯懂得中国绘画的意象意味笔墨讲究了。张凯固然还在学习的阶段,他画的桃子是从吴昌硕来的,他画的树木是从赵之谦来的,他那几只鸟明显学的是八大山人……这都没关系,齐白石的衰年变法还是学吴昌硕呢!我对张凯的画感到诧异的是,中国画这种笔墨意趣,年轻的张凯是怎么懂得的?你看张凯画的白菜,那浓浓淡淡虚虚实实的水墨,水墨墨团中那些勾筋,那种丰厚,那种灵动,那种温润,还有白菜帮子那几根线条,短短的几根线中那种浓淡虚实燥润的变化,可见对笔墨的感悟已经是很在意了。又如画桃,画法图式的确来源于吴昌硕,但笔墨领会得那么好,在对吴昌硕似与不似之间的处理,那种篆籀笔法的运用,就非常中国了。再如那株松树的树干,本来很单纯的就一根树干,但张凯并未一两笔就画完,而是顿顿断断,虚虚实实,粗粗细细,浓浓淡淡,仅仅一根树干,笔墨处理非常丰富、复杂,极富变化。这让人想到笔墨思潮的主导者董其昌的一段话:画树,干要笔笔转。转什么?就是不能一笔为之,要求变化,树形的变化,笔墨的变化,要求变化之极致,否则一根树干有什么可画可看的?张凯画石头笔墨变化也非常丰富。本来一块石头很单纯,让张凯的笔墨处理起来,其用线,宽宽窄窄,浓浓淡淡,若断若连,加之一笔之中有浓淡之变化,还有中锋与侧锋的交错,让本无可看的一块光石头变得好看起来。点石成金的要害,就是笔墨的精妙处理。笔墨的丰富变化,是中国画语言根本所在。正因为这种变化,才使得一些似乎简单的物象变得丰富可看起来。例如,张凯画的《茶果邀真侣》:一个茶壶,两个杯子,三个柿子,一串枇杷,加一果子,散放在平面上,可看可品,就靠笔墨玩味。清人松年《颐园论画》说,一生作画只悟得三个字,笔、墨、水,再辨以纸性。这是就中国画语言而论。
  张凯已经懂得了中国画的笔墨语言。年轻人学中国画能学到这一步,路子就算走正了。应该说这很不容易,许多画国画的人画了一辈子也没能懂得这一点。完全可以相信,假以时日,再探索着走自己的路,年轻的张凯前途未可限量!
   2021.11.7成都东山居竹斋
  (作者系四川大学教授,国家近现代美术研究中心专家委员会委员,首届及第二届“中国美术奖·理论评论奖”终审评委,第十一届、十二届全国美展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