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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千问千答(连载27)
○ 高建群


  中国篇·傅介子(上)
  傅介子(前115—前65),字号不详,北地人(今甘肃省庆阳市)。西汉时期大臣、外交家,开国功臣傅宽曾孙。汉昭帝时,出使大宛,杀死匈奴使者,授平乐监。元凤四年(前77),携带金帛赏赐楼兰,斩杀悖逆的楼兰王,支持入质汉朝的楼兰王子即位,受封义阳侯。元康元年去世,时年51岁。

  匈奴在今罗布泊地区,曾有过大大小小许多次的战斗。当时的西域三十六国,几乎都臣服在了匈奴的淫威之下。汉室和匈奴、汉室和这些国家之间、匈奴和这些国家之间,都发生过许多戏剧性的故事。冒顿大单于给大汉天子的那份国书,当初似乎并没有引起汉文帝的重视。楼兰是谁?乌孙是谁?大月氏是谁?“其旁二十六国”又是谁?大家都不甚了了。大月氏也许还稍稍知道一点,因为它飘忽的铁骑有时还骚扰一下玉门关,关于别的,那就真是无法想象了。五十年以后,张骞出使西域。一出敦煌境,眼前汹涌的蒲昌海首先让这个从未见过大海的汉中青年吃了一惊,接着,绿洲文明的阡陌纵横,敦煌古城的辉煌威严,更令他大大地吃了一惊。他接触到了一个与大汉文化浑然不同的另一种文化。
  张骞还出访了西域许多的国家。他用步骑踏勘出了一条通往遥远的欧洲的一条通道,这就是后来的古丝绸之路。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在听了张骞的汇报后,立即发兵,去收服西域。当然在收服的过程中,他的主要敌人还是匈奴。
  汉武帝发兵的主要目的,征服和占领倒在其次,主要目的是打通和保卫这条欧亚大陆桥通道。而当时的楼兰,是这条通道的枢纽。这就是为什么在中国的史书上,野史上,唐诗中,楼兰这个名字频繁出现的原因。
  这个时期中亚细亚上空狼烟滚滚,士兵的白骨暴露荒野。楼兰城大约像一个煎饼一样,要承受两面的炙烤,今天晚上是匈奴人占领,明天早晨又会插上大汉的旗帜。
  稍后的唐朝诗人注视着那个时期,曾经吟唱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又唱道:“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而李华的《吊古战场文》写得更是寒气逼人,凄凉之至,鬼气森森。在某一次的战斗中,汉军又破了楼兰,驱逐走了匈奴。
  汉室立了新的楼兰王,作为他的傀儡政权,并且将楼兰王的弟弟尉屠耆作为人质,押往古都长安居住。
  然而在又一次的拉锯战中,匈奴的骑射又占领了楼兰,楼兰国重新脱离汉室,成为匈奴的附庸国。
  愤怒的汉室不能容忍楼兰王的朝秦暮楚。生活在温柔富贵之乡的楼兰王的弟弟尉屠耆,这时候也起了勃勃野心,决心依靠汉室的力量,废黜哥哥,自立为王。史书上含糊其词地说道,是汉室应楼兰王的弟弟的请求,派了三十名勇士去刺杀楼兰王,演出那另一幕荆轲刺秦王式的历史大剧。不过我们认为,这场历史大剧的发动者也许是汉天子,楼兰王的弟弟只是个被动的卒子而已。
  领头的勇士叫傅介子。他是谁?我们无从知道。军中的一个勇猛的将军,死牢里被特赦的一名死囚,或是长安城中的一个无赖,抑或是被收服的强盗,时隔太久,只有史简上那只言片语的记载,让我们知道了这个人叫傅介子。
  傅介子在长安城中招募了二十九名和自己一样勇敢的勇士,然后假扮成客商踏上了刺杀楼兰王的道路。那时的交通工具是骆驼、马和大轱辘车。驼铃叮咚,马蹄哒哒,车轮吱呀,他们大约走了许多的晨昏,才穿过漫长的河西走廊。左宗棠走这一段路用了一年的时间,他们大约用不了这么多,但是那时间也是可观的了。在这包括傅介子在内的三十名勇士之外,还有一个凄凄楚楚的历史人物,他就是楼兰王的弟弟尉屠耆。
  在一个落日的黄昏,他们来到嘉峪关。祁连山到此终结,河西走廊到此终结。在这里又做了最后的一次安排之后,继续西行。他们取的是古丝绸之路北道,即从安西到敦煌,从敦煌到阳关,从阳关到白龙堆雅丹,从白龙堆雅丹到楼兰。
  这也是一些年后,唐僧西天取经走过的道路,马可·波罗横穿罗布泊走过的道路,斯文·赫定在结束他的中亚探险三十年,最后一次向罗布泊告别时所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