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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皓晖:回归人的灵魂诉求
    孙皓晖

  我觉得素言的诗在中国诗坛、当代诗坛的出现,是一个信号。第一是诗歌回归人的灵魂诉求的一个信号,第二是回归古典优秀文明传统的信号。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诗歌如同整个文学艺术一样,历经了大起大落。诗歌在上世纪80年代曾经成为强烈的政治诉求的一部分,也是改革开放之前灵魂的不安和躁动的一种诉求,像朦胧诗派以及那些大家所熟知的诗人,都是当时社会思潮性的诉求。而对于诗歌本身艺术的追求和诗歌本质上所应该达到的境界,倒没有多少努力。随着大时代的变化,诗在某种意义上如同文学的沉沦一样,出现了堕落,这种堕落更多地把诗粗俗化、庸俗化,把诗当成了诉诸个人直观感受的一种工具或者手段,这和中国诗歌最古老的本质传统相违背。中国最古老的、最优秀的本质传统就是灵魂的诉求。某种意义上说,诗歌可能比其他所有的创作形式更早地出现,最古老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等等这些远古的歌谣,本身是民众在当时的社会生存条件下,对自己灵魂的、自由的、坦然的抒发。后来中国诗歌大规模地出现,就是孔子对《诗经》的整理,《诗经》确立了中国的诗风,把诗歌作为人的灵魂诉求的主要渠道。中国文明传统中,《诗经》那种远古先民高贵的、朴实的境界,给我们留下了诗歌的最高典范,再加上屈原等,即包容进南国诗风,就是中国诗歌在先秦时代最大的成就。先秦时代给中国奠定了诗风传统,奠定的诗歌该有的境界、品位,就是诗歌绝不会是粗俗的。那个时代,是一个向往崇高的时代,是一个英雄的时代,是一个把一切都向崇高和肃穆推进的时代。而现在,我们在消减崇高,我们在诋毁英雄,我们在把英雄庸俗化,我们把崇高的东西说得越庸俗,越显得自己有某种语言话语权。在当下,一方面是经济在大幅度地发展,我们的文明重建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另外一个方面是在文明精神上出现的某种大幅度的沉沦,这种沉沦就是商业伦理,在整个道德沉沦的情况下,我们诗歌境界的降低和我们整个文学创作水准的降低和沉沦,是我们应该关注的重大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我看到了素言的诗,虽然量不大,希望今后她的量肯定会大起来,将来给我们能积成一座山。从现在来讲,我认为她至少在古体诗上,是沟通中国古典诗风的优良传统在现代人中再现的一座桥梁。我们不希望它成为独木桥,我们希望有更多人去呼应她,去跟她产生强烈的共鸣,就是我们也寻求一下诗歌,当灵魂诉求变为诗歌的表现方式的时候,它的高尚性在哪里?它的境界性在哪里?我们刚才看到素言和大家的分享,我觉得她的现代诗和古诗,某种意义上是有差别的。古诗体现了一种灵魂的诉求,而现代诗又体现了她情感里的博大性和忠实性,这一点和80年代的某些优秀诗歌具有一致性。像关于“长城”,尤其是最后一句,“还有谁能在长城上把自己站成风景?”还有“千年不变,只做你树下的莲”等等,这些灵魂的忠贞性和认知的博大性,都得到了很形象、很深刻的表现。这样的诗歌是真正未来发展的方向,也是一个信号。在诗歌领域,我希望把这样的诗,通过社会积极的共鸣,和各方面的推动,让诗歌真正回归到灵魂诉求中去,把诗歌作为人类精神的追求、当代精神的追求,让这种境界在诗歌中得到更充分的表现。这应该是素言诗最大的贡献,虽然现在还不普及。在我们陕西的大学里面,有这样一位老师,在从事专业之外,通过人生的努力,写出这样优秀的诗,使诗歌回归了精神百味的传统。这是她这两本诗最大的意义所在。希望今后素言能够更加努力,有激情、有才华,再加上勤劳,能够给大家展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希望看到她在诗歌的高峰上攀登得越来越高。
  我觉得咱们今天这个分享会很好,我给大家做一个比较,认识比较。因为诗的主要领域永远是情感,抒发情感,是表现灵魂的诉求。素言的诗,尤其是古典诗,现代诗也是, 只要涉及到写情感方面,都有自己独有的风格, 独有的个性。你比如说用“千年万年,只做你树下的莲 ”,和舒婷的诗比较, 发现是完全两种不同的认知。舒婷的《致橡树》 是诉诸于女性的独立和自由,“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永远不依附, 愿意和你并肩成长。那么素言的诉求是什么? 我相信是她专业知识、专业研究给她带来的社会认知, 使她产生了这样的情感表达,就是说人是社会的, 她的表达实际上是一种结构性的情感。“ 我愿意在大树下,永远做你的莲”, 这种情感更多的时候,是与古典对情感的忠贞追求有着一致性的。 我想大家都记得,《汉乐府》 里边那首著名的诗,“上邪,我与欲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就是只有匪夷所思的现象出现了,我才敢和你分开, 实际上永远不可能分开的意思。 他表达的也是这种意思,就是说人是结构性的, 而古人对这个结构性的理解来自于实践经验。我相信, 素言对个人的情感理解,既有人类积累的社会实践经验, 也有
  像经济学这样的应用研究学科对社会人的关系认知和社会结构的认知。就是说, 在人类中间到底是结构性的情感更永恒更根本, 还是并肩独立自由个人本位更永恒、更根本, 我相信这不仅仅是诗人之间的差别, 也是我们文明研究重点值得思考的问题。 就是我觉得这个是我们今天把它作为一个案例,是比较典型的, 素言在抒情、在诗歌中涉及感情方面的一个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