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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懂了秦岭,你就读懂了中国
——文化学者王若冰和他的“大秦岭”
 
走在这样的古道,眼前总是出现早年穿越秦岭的马帮身影

  研究秦岭文化,王若冰是一个无法绕开的人物。早在2004年,他已率先全程考察了秦岭。而作为著名的秦岭文化学者,他是“大秦岭”“秦岭文化”和“秦岭是中华民族父亲山”概念的首倡者。
  如果说,王若冰先生的行走与体悟是一部“秦岭漫记”,那么《走进大秦岭》这部书的撰写过程则历经了三个标志性阶段:
  起初,王若冰抱着反思与质疑的视角,试图探寻秦岭山区里的传统、贫穷与落后,打算在《秦岭批判》这本书里,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反思。
  然而,王若冰走进秦岭后发现:莽莽秦岭竟与古老的传统中国文化相融相生,于是惊叹于这座养育了中华民族过去与未来的伟大山岭,油然而生敬仰与崇拜之情。是赞叹,是赞美,是赞赏,折服于秦岭所孕育的我们民族曾经有过的精神气血和文化传统。
  于是,就有了《走进大秦岭》这部书。这本以秦岭命名的书,能够让读者汲取“秦岭文化”与“秦岭精神”。在王若冰看来,秦岭这部书含英咀华且无论如何也读不完:“秦岭的历史和现实与中华民族的过去与未来息息相关,秦岭是一部大书,需要更多人,从更多层面去理解、认知、解读。”
  本期,我们邀请到秦岭文化学者、《天水日报》社副总编王若冰先生,详解他的“大秦岭”。
 
  第一位全程关注“中华民族父亲山”的作家
  主持人:早在2004年,你就完成了对秦岭山脉的文化考察,被认为是第一位全程考察秦岭的作家。你的关注点放在秦岭山脉人文地理、历史文化、自然生态方面,如果将这一趟行程称为关于秦岭的“凿空之旅”,初次遇见秦岭,你的“秦岭印象”是怎样的?
  王若冰:2004年7月3日,我开始首次秦岭之行的时候,新华社甘肃分社播发了一条题为《中国第一位作家全程关注“中华民族父亲山”》的消息。的确,当时的秦岭是孤独的、寂寞的,人们对秦岭的了解和认识也十分模糊。出发前搜集资料时我发现,自古及今,除了地质、地理学家,竟没有多少人从历史和人文的角度向它投去关注的目光。甚至连秦岭山脉山域范围的定义,也只有中国台湾学者给的一个现在看来尚嫌模糊的概念。尽管我出发那天中央电视台原西部频道《秦岭访谈》西线节目组在麦积山石窟举行开机仪式,著名作家叶广芩已经出版了《老县城》、汉中作家王蓬也在持续关注秦岭古栈道,进入《走进大秦岭》写作准备阶段还发现了一位驴友的旅游摄影集《行走秦岭7年间》,但相对于我进入后才发现的秦岭的博大厚重、古老丰富以及秦岭对于中华大地自然山川缔造影响、中华民族与中华文明孕育诞生、中国历史文化萌芽发展的意义来说,实在是太不相称了。
  初次与秦岭相遇,我的内心除了震撼,还是震撼。我没有想到秦岭自然山水竟如此壮丽秀美,更没有想到在群山莽莽的秦岭深处,竟然还存活着那么多曾经笼罩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后来在现代文明光焰笼罩下正面临灭顶之灾的神秘而古老、熟悉而又陌生的文化传统和精神存在。尤其是面对秦岭南北俯拾皆是的古遗址、古栈道、古战场、古村镇遗迹所承载的一个民族历史与文化经历时,我才发现秦岭是一座在中华文明史和中国文化史上被严重低估并忽视的文化山岭。所以我在《走进大秦岭》自序里这样写道:“我不得不承认,在过去和现在,秦岭负载了我们这个民族从童年到青年、壮年所有文化精神的重量与经历。如果要归结出一种可以涵盖、容纳中国历史文化的文化载体的话,那么除了黄河、长江这两个象征性喻体,也只能是秦岭了——如果说黄河、长江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图腾的话,秦岭则是一个民族历史情感、现实遭际堆积起来的山岭。” 

  主持人:我知道,今年7月份,在考察秦岭16年后,你又一次对秦岭进行了考察,这次文化考察的路线是西秦岭。为何在时隔16年之后,又产生了重新迈进秦岭的冲动?这次的所见所闻与16年前相比,有哪些不同的体验和感受?
  王若冰:事实上,2004年后,我每年都要抽时间到秦岭山里走走,有时一年要往山里钻好几次。每过一段时间就心急火燎地找机会往秦岭山里跑,渴望再次体会与秦岭身心交融的感受,这已经成为我无法自制的精神与心理需要。另一方面,我渴望能够在与秦岭长期不断的接触交往中,从更多层面、在更深意义上阅读秦岭、感知秦岭、理解并认知秦岭。2004年,我是按照中国台湾学者的观点,从天水出发经陇南向东进入秦岭的。随着《走进大秦岭》出版,特别是纪录片《大秦岭》播出,很多学者的研究成果,让我对秦岭有了新的认知,所以多年以前就产生了进入西秦岭的想法,只是由于时间关系,一直拖到了今年。
  从地质构造来说,秦岭和昆仑山一脉相承,这也是在古代人们曾经将秦岭也称作“昆仑”的原因。我们现在说广义上的秦岭山脉西部起点为介于甘肃临潭与卓尼县之间的白石山,但在此次考察中我发现,如果要全面认识秦岭,就应该把我们的目光和视野从白石山再往西延伸。动身前,我向地质学家求教时,陕西地矿集团董事长赵廷周告诉我,从传统中国大地构造位置划分来看,经向构造系银川大断裂—龙门山大断裂(即贺兰山-六盘山-岷山)一线与秦岭的交汇处,在甘肃临潭县白石山—迭山(迭部县)一带,即大众认为的秦岭西界(与祁连山和昆仑山毗邻)。但真正意义上的秦岭西段西界,应再往西,到青海省同仁县西倾山断裂带以西的西倾山微地块,这里才是真正的柴达木盆地与南秦岭(西段)的界线。我这次考察路线,基本上就是按赵教授观点,以白石山为基点向西、向南沿迭山和西倾山几条支脉穿行的。整体区域包括西秦岭延伸段西倾山山脉所覆盖的甘肃甘南、四川若尔盖和青海黄南、海南地区。最西及最北到达了西倾山末端青海同仁、库泽、贵南、贵德一带的麦秀垭口附近的西倾山断裂带和杂玛日岗雪山、阿尼直核雪山、拉脊山。
  相对于天水到南阳秦岭主脊的绵延不绝,处于青藏高原东缘的西秦岭余脉显得更加辽阔壮丽。特别是从白石山往西、往南,一直延伸到昆仑山支脉巴颜喀拉山断裂带的西倾山在茫茫甘青高原逶迤起伏的姿态,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一座伟大山岭诞生过程中的波澜壮阔。因此,这次西秦岭之行,丰富了我对秦岭以下几方面的认知:
  一是习近平总书记说秦岭是“中央水塔”,名副其实。我们已经知道长江黄河一级支流都发源于秦岭,殊不知目前黄河水量最大的支流洮河也发源于秦岭。洮河源头就在青海省黄南州河南县赛尔龙乡境内西倾山支脉李恰如山和阿米莫尔藏山之间的峡谷之中。嘉陵江重要支流白龙江源头,也在甘肃碌曲县与四川若尔盖县交界处郎木寺附近西倾山支脉郭莽梁峡谷。黄河上游另一条支流大夏河,源头也在西倾山北麓。和东秦岭一样,西倾山也是长江黄河重要支流白龙江和洮河分水岭。如果从西秦岭再往东,进入河南南阳我们还会发现,在结束东西横贯中国内陆中西部漫漫旅程之际,秦岭又在它的东部余脉桐柏山,孕育了长江另一条水量充沛的重要支流——淮河。
  二是华夏先民原始血统里奔涌着古羌藏民族血缘,而西秦岭所在的甘青高原正是古藏羌民族世居地。另外,白石山也是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的分界。位于白石山东的渭源、岷县一带很早就进入农耕时代,即便是大部分区域位于白石山与迭山之间的卓尼,在古代也是农牧交错,是西部高原最早被农耕文明曙光照亮的地区,而白石山以西的西倾山支脉冠状分布的甘青高原,则至今是游牧的天堂,这里也是整个大秦岭山域唯一一块保存了古老游牧传统的地方。所以将西秦岭和整个秦岭联系起来,建立大秦岭全域研究体系,对理解秦岭是中华民族祖脉和中华文化重要象征,具有追根溯源的重要意义。
  第三,现在大家对秦岭山脉总长度普遍认可为1600公里,这是2004年我从天水出发到伏牛山的大体距离。这次西秦岭之行,再加上从伏牛山到桐柏山的距离,我以为广义上秦岭山脉的总长度,应该超过了2000公里。    山阳天竺山上,两位老道士在此石屋内修行

    渐渐被废弃的老城,只有怀旧的老人留在这里

    秦岭里的木质老桥

    子午道上的石佛头像,被村人视为圣物

    峡谷里的水愈来愈小,栈道便愈来愈高

    荒废的古道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风景往往藏在密林深处


  由蓄谋已久的批判者,变成探寻者、迷恋者、崇拜者和赞美者
  主持人:你写过《走进大秦岭》《寻找大秦帝国》等大秦岭系列的文化散文,同时还曾担任纪录片《大秦岭》一至四集的撰稿。你对秦岭的认识应该说更为深刻,从好奇的闯入者,到蓄谋已久的批判者,再成为迷恋者、崇拜者。从批判者到迷恋者,这中间微妙的转化是如何过渡的?
  王若冰:《走进大秦岭》完成后,我产生了以秦岭为基点,构建“大秦岭”系列的想法。所以从2007年《走进大秦岭》出版到现在的十几年,我将我的写作领域锁定在了秦岭及其南北两侧,先后创作出版了《走进大秦岭》《寻找大秦帝国》《渭河传》《仰望太白山》《走读汉江》(12万字本去年1月号《中国作家》已发表,全本年内将由太白文艺出版社出版)。这十多年来,除了诗歌,我基本上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了解、认知、表达秦岭上。为什么?一方面因为我对秦岭愈来愈浓烈的痴爱与依恋,另一方面,我也期待通过以秦岭为核心,对崛起于秦岭怀抱的一个民族(华夏民族)以及发源于秦岭的两条河流(渭河和汉江)的抒写,表达我对一座养育了中华民族过去与未来的伟大山岭的敬仰与崇拜,召唤我们民族曾经有过的精神气血和文化传统。
  的确,2004年准备走秦岭时,我是抱着从历史与文化反思的角度,探寻秦岭山区固守传统、贫穷落后原因的想法启程的。因为当时我只想到秦岭跑一跑,回来以后写一本已经定好书名叫《秦岭批判》的书,准备跟风赶潮,对中国传统文化和秦岭山区的贫穷落后进行挞伐。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沿纵横交织在群山深处的秦岭古道从天水走到凤县、略阳仅一个星期,秦岭的自然山水、散落其间的历史文化遗迹、秦岭山区古韵犹存的民风民俗,迫使我不得不调整原有思路。俯首反思之际我才蓦然发现,我对秦岭历史身世、前世今生和秦岭所负载的一个民族的历史人文情感的了解,竟如此浅薄无知。原来我现在面对的莽莽秦岭虽然交通闭塞,物质生活极度贫乏,但在一步一景的高山河流隔阻下,这里不仅保留了中国最美的自然山水,生活其间的人们也还在日复一日地沿袭着温馨迷人、淳朴平和的传统生活习俗和与古老中国文化相融相生的文化传统,还有在我行走的每一次脚步起落间,飞溅而起的与中国历史每一次潮起潮落息息相关的历史陈迹都在提示我,我必须用历史的、文化的眼光重新审视秦岭的历史与现实。
  就这样,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我从大秦岭蓄谋已久的批判者,一变成为秦岭山水与历史文化精神的探寻者、迷恋者、崇拜者和赞美者。这种转变是秦岭给我的启示,也让我的写作意识、人生态度经历了一次涅槃式的洗礼。所以我在《我的所有幸运来自于大秦岭》一文中写道:“我突然发现仅仅一周时间,我已经从莽莽秦岭好奇的闯入者和蓄谋已久的批判者,一转而为秦岭自然山水的沉迷者和秦岭灵魂与精神世界的探秘者、迷恋者、崇拜者。短短几天,我不仅无意中搜集了为数可观的人文资料,而且随着行走越来越深入,我愈益清晰地发现,以昆仑山断层甘肃临潭县白石山为起点,向东绵延到淮河之滨,南北以汉江渭河为界的秦岭山脉,不仅从根本上改变了我国内陆自然地理格局,更是中华文明萌芽起源、中国传统文化发展壮大的人文高地。当晚,我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这条挺立在中国内陆腹地的苍茫山岭,对中国传统文明和汉文化的生成与培植,对以关中和中原为中心的中国传统文化精神与秩序的建立、确认的意义,远比一座巍峨高山阻挡了南下的寒风、北上的暖湿气流重要得多。’” 

  主持人:你是“大秦岭”“秦岭文化”和“秦岭是中华民族父亲山”概念的首倡者。那么,秦岭之大,除过地理范围之外,大在何处?秦岭文化,又有何具体内涵?父亲山的概念,形成的缘由和依据在哪里?
  王若冰:的确,《走进大秦岭》出版之前,大家都称秦岭为“秦岭”,我之所以在秦岭前加了个“大”字,一是强调我所说的秦岭是广义上的秦岭,更重要的是2004年首次秦岭之行我所发现的历史文化精神之宏大和精神气魄之宏阔。所以纪录片《大秦岭》创作之初,导演康健宁向我征询片名意见时,我提出就叫“大秦岭”。一开始康导没有表态,最后还是采纳了我的意见。2010年首届秦岭生态旅游节上,我在演讲时说:“秦岭是陕西的,也是中国的,更是世界的。”会后,同时任陕西省副省长景俊海聊天时我又对他说,无论从地理范围还是秦岭所负载的历史文化精神上说,如果把秦岭仅仅局限在关中平原汉中盆地之间,秦岭的价值和意义就会大大降低。
  至于“秦岭文化”的提出,也是考察秦岭、写作《走进大秦岭》过程中,我所体会、认知并发现的秦岭所蕴含的文化内涵启发、提示、指引我生发的观念。“秦岭文化”是一种本源文化,它既包含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与精粹,也集合了华夏文明核心腹地所培育的催生的多种地域文化精髓。其中以先祖崇拜、自然崇拜、万物有灵、天人合一为代表的中国本源文化,是秦岭文化的基础与根源,融合了儒、释、道宗教文化,齐鲁、关陇、中原、荆楚、巴蜀等地域文化以及山水文化、移民文化、兵戎文化等多种文化成分的文化形态,让“秦岭文化”极具包容性。因此,在2013年我执笔起草的“与贾平凹同行·百名作家走进太白山”采风团《太白山宣言》里,我这样写道:“茫茫秦岭是中国南北方文化、东西方文化聚合点和交汇点,也是中华文明发生的原点、崛起的根基。”没有秦岭,中国文化的多元性和丰富性也将不复存在。2010年2月,接受《华商报》记者王锋采访时,王锋问及我为何将秦岭比喻为“中华民族父亲山”,我回答说:“几千年来哺育我们这个民族的,有母亲河黄河长江,那就应该相对有一座父亲山,父山母水,一阳刚一阴柔,共同养育了我们。”事实上,刚开始《走进大秦岭》写作的时候,中国青年出版社一位编辑希望我把秦岭写成一位养育万物的母性形象。然而进入创作状态,我潜意识里总会浮现出一位深邃睿智、胸怀辽阔、历尽沧桑、伟岸智慧的父亲的形象。于是情之所至,不知不觉,我在我所理解、认知的秦岭引领下,完成了对一座有精神魂魄、前世今生的伟大山岭与一个民族文化精神之间历史与情感渊源的探寻与表达。此外,我还不止一次地试图用“中华圣山”“东方阿尔卑斯山”等概念,从不同层面诠释秦岭与中国大陆构造史、物种变迁史、人类进化史、中华文明起源史、中国传统文化生成史、中国社会发展变迁史之间的血缘联系。因此,在《走进大秦岭》代序《我所了解的秦岭》里我这样写道:“秦岭是中国南北方文化,东西部文化交融、形成和相互渗透的一个结、一个聚合点和交汇点。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西部与东部,北方与南方政治、经济、文化在相互征服,互相融合的过程中,这座高峻的山岭就像一位襟怀宽广、仁慈睿智的圣贤。”后来,在《中华圣山》一文中我再次强调:“与被称为神山的昆仑山和备受皇权荫庇的泰山相比,秦岭更像一位襟怀辽阔、灵魂高迈的智者或圣贤。秦岭的身世,就是华夏大地诞生成长的经历;秦岭的情感里,珍藏了一个民族兴衰起落的全部历程。”还有一点,从中国传统文化角度来讲,山为阳,水为阴,长江黄河一级支流都发源于秦岭,山水映照,阴阳相配,也正好完善了中华民族的象征喻体。
 
  秦岭负载了我们这个民族所有文化精神的重量与经历
  主持人:你在自己的文章中曾有这样的观点:“众多名山大川中最具备人格力量、最能彰显中华民族精神情怀,也最能象征一个民族前世今生的山岭,唯有秦岭山脉。”也曾说过,“在过去和现在,秦岭负载了我们这个民族从童年到青年、壮年所有文化精神的重量与经历。”如果说,纪录片《大秦岭》的目标是呈现秦岭与华夏文明的血肉联系,表现秦岭的精神和神韵的话,那么我想知道,你认为“秦岭精神”应该如何归纳?
  王若冰:习近平总书记的“秦岭和合南北,泽被天下”的论断,正是“秦岭精神”的根本。习总书记还说,秦岭是中华民族的祖脉和中华文化的重要象征。因此,我们既要从秦岭文化所包含的万物一体、相融并生角度保护秦岭,也要从秦岭文化与中华民族文化经历血脉相连、血肉相融的层面理解、认知并总结“秦岭精神”,使之成为我们恢复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动力。 

  主持人:我们对于秦岭的文明价值和现实意义,还有哪些需要补充和深化的地方?换句话说,我们如何更加完整、全面、透彻地认识秦岭,读懂秦岭?
  王若冰:秦岭的历史和现实与中华民族的过去与未来息息相关,秦岭是一部大书,需要更多人,从更多层面去理解、认知、解读。从《禹贡》开始,我们先祖已经认识到了秦岭对我国自然地理的重大影响。近现代以来,广大地质地理工作者一直在探索秦岭地质地理、自然生态与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关系,而且成果颇丰。相对来说,纪录片《大秦岭》播出之后,起始于对秦岭与中华文明、秦岭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秦岭所负载的历史文化精神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间关系的研究探索才刚刚起步。所以对于文化界来说,要真正读懂秦岭、理解秦岭,全面而透彻地认识秦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要切实保护好秦岭的自然生态和文化生态。2010年5月,我在商洛举办的“首届秦岭生态旅游节·仙鹅湖论坛”上就提出,秦岭是中华民族历史情感和文化精神堆积起来的文化高峰,要特别注意对自然资源和历史文化遗存的保护。2013年,在《太白山宣言》中我再次呼吁:“我们呼吁沿线各地在利用秦岭自然资源及历史文化遗存开发旅游的同时,本着尊重自然、尊重历史、保护为主、开发为辅的原则,对见证中华民族文化精神成长经历的历史文化遗迹进行科学规划、保护利用,保留住我们民族历史文化之根,捍卫中华民族精神家园。”我觉得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建议国家以立法的形式加强对秦岭自然生态与文化生态的保护。
  第二,组织人力对秦岭自然与人文资源进行普查与调查,全面了解秦岭自然与人文资源优势。2015年11月,在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与陕西省文物局联合举办的终南文化申遗研讨会上,我建议有关方面组织人力,对终南山山域范围及终南山历史文化遗存做一次全面、彻底的调查。因为对于终南山山域范围,历史上有“五百里终南仙境”“八百里终南仙境”不同说法,要申遗,我们得有个确切、科学的说法。从周秦到汉唐,终南山就是人文荟萃、仙道麋集的文化名山,但由于山高林密,终南山深处是不是还有我们尚未发现、对申遗有巨大支撑价值的历史文化遗迹,只有再做调查才能知道。同样,对秦岭山脉山域面积和总长度以及秦岭沿线富有历史人文价值的历史文化遗迹,至今尚没有人进行过科学、全面、翔实的摸底调查,这不能不说是当前秦岭研究存在的巨大缺憾。
  第三,积极推进大秦岭“国家中央公园”建设和世界自然与文化双遗产申报步伐。在这方面,张宝通、李利安教授和全国人大代表徐明正、刘小萍四处呼吁,做了不少工作,陕西省也于今年启动了“秦岭国家中央公园”建设申报工作。然而,相对于横跨甘陕川鄂豫5省(如果加上西秦岭余脉西倾山的话,应为青甘陕川鄂豫6省)整个秦岭山脉来说,仅陕西一省努力,有点孤掌难鸣,建议由陕西省牵头,联合秦岭沿线各省市联手,共同推进“秦岭国家中央公园”建设及秦岭申报世界双遗产步伐。
  有了以上几点作保障,就会吸引更多的人认识秦岭、阅读秦岭。我们如果读懂了秦岭,也就读懂了中国历史、中国文化、中国传统,读懂了中国。
   文化艺术报全媒体记者 刘龙 魏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