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诗人白居易

○ 李 彬

文化艺术报 龙首文苑
  白居易先生,读书人都熟悉,周至人更熟悉,常常引以为荣,津津乐道。他在周至当过县尉,县尉不是大官,但别的大官都被人遗忘了,却记住了白居易。白居易是一个官员,也是一个诗人,他和陈鸿等同僚在离我们家不远的黑河口游玩的时候,看到了农民割麦,烈日炎炎,汗流浃背,苦不堪言。摇纸扇,领俸禄,婆娑风月的白居易竟然哭了,兴味索然地打道回府,笔走龙蛇写下了为天下百姓代言的《观刈麦》,感伤与悲悯同在,诗情与敬意同飞,至今仍有着现实意义。
  诗人多是情种,“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是一种普遍情怀。白居易先生触景生情,热眼酸心,这种冲动感慨并不偶然,比他离奇疯狂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常常可以看见官府安排的笔会上,许多艺术家慷慨激昂,声泪俱下,表演完了就完了,内心不起一丝波澜。白居易却不同,他的诗性情怀根植于内心深处的悲悯与观照,甚至,在新婚之夜也油然而生。新婚燕尔,春宵一刻,对着花容月貌的妻子,会浓情蜜意卿卿我我说些什么呢?夜读白居易的《赠内》,不禁宛然一笑:“所须者衣食,不过饱与温。蔬食足充饥,何必膏粱珍。缯絮足御寒,何必锦绣文。君家有贻训,清白遗子孙。我亦贞苦士,与君新结婚。庶保贫与素,偕老同欣欣。”尽管,他也枕上细语,夫妻之间要相亲相爱、白头偕老,但更多的却是教育妻子要勤俭持家、安贫乐道,并且还以“清白遗子孙”来相规。这样不解风情的新郎,这样寓教于乐的诗人,白居易也真是出类拔萃了。其实,这也正是白居易的可爱之处,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
  白居易是“官二代”,家境优裕,前途美好,按说他是不应该关注普通人生活的。但他是大诗人,就与众不同,就桀骜不驯,就操志高洁。比如,当时尽管有科举考试,但是却盛行向权贵请托以平步青云的风气,白居易却看不起这种做法,不愿意拍马溜须,阿谀奉承,攀附达官显贵,坚决依靠自己的努力。他曾挺起腰杆自豪地说:“三登科第,名入众耳,迹升清贯,出交贤俊,入侍冕旒。”而且,他还将其写进家训:“勿慕贵与富,勿忧贱与贫,自问道何如,贵贱安足云?闻毁勿戚戚,闻誉勿欣欣,自顾行何如,毁誉安足论?无以意傲物,以远辱于人,无以色求事,以自重其身。”
  清流拾贝,浊浪淘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诗;但写诗的人越来越多,诗人却越来越少。为什么呢?“欲得其美,先有其善;欲有其善,先得其真。然真不易,惟赤子保有其味。”诗人必须是赤子,有悲悯,有真心,要眼中流泪,心中滴血;语必关风始动人。诗人袁枚说得好:“所谓诗人者,非必其能吟诗也。果能胸境超脱,相对温雅,虽一字不识,真诗人矣。如其胸境龌龊,相对尘俗,虽终日咬文嚼字,连篇累牍,乃非诗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