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戏曲乐队伴奏

■ 榆林市民间艺术研究院 贺素梅

文化艺术报 理论
  戏曲是中国特有的戏剧样式。中国戏曲从文辞、字韵到节奏、呈现,无不渗透着古体诗歌的韵律和抒情性。它的叙说故事、矛盾冲突、悬念重生、人物塑造更是这一艺术品种不可或缺的表现手段。事实上,除过戏曲艺术的写意性、虚拟性、程式化之外,中国戏曲和西洋歌剧一样,以曲传情、声情并茂是很重要的情感抒发手段。这是它和其它艺术形式共有的本质所在。
  在戏曲呈现中,各个部门、各个行当,各得其所。但不可否认的是,乐队的伴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戏曲是以唱“曲”为主的艺术,那么乐队的表达和渲染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帮助演员完成角色的重要推手。艺术最能感染人的一个重要手段是用抒发情感来刻化人物,戏曲亦然。在戏曲呈现中,音乐呈现和诗歌的呈现一样,形成了抒情诗的单一抒情点、叙事诗的双重抒情点、剧诗的多层抒情点等样式,以此来完美地讲述故事,塑造人物,夯实精神。
  为了丰富乐队表现形式,增加音乐感化强度,每一个戏曲乐队,都有几大件主奏乐器。如京剧中的京胡、月琴、二胡;豫剧的板胡、二弦、三弦;晋剧的板胡(晋胡)、二股弦、三弦;秦腔的板胡、笛子、扬琴等等。这样就形成了音乐的浓淡,音域的宽窄。从而进一步丰富乐曲内涵,给观众美的享受。戏曲乐队伴奏的抒情方法是丰富多彩、各具特质的。中国戏曲的声腔特别丰富,种类繁多。根据演奏任务的需要,乐队伴奏以丰富的声音和腔调表现人物的复杂感情。中国有300多个戏曲剧种,主要有昆腔腔系、高腔腔系、梆子腔系、皮黄腔系,还有民间歌舞类型诸腔系与民间说唱类型诸腔系。丰富多彩的声腔音乐,不论是古音遗留的各种成套的曲牌,还是与各地音乐交织融会的声腔,乐队都能恰如其分地进行情感的宣泄和内心的歌吟。在演奏过程中,北方的梆子腔演奏起来高亢激昂,气势如虹,这时,主奏乐器则要在慷慨张力上下功夫。而南方剧种则是阴柔婉约,细腻入微,乐队的演奏则需侧重于柔情和倾诉。因为戏曲音乐的结构方式大致分为曲牌体和板腔体,所以乐队演奏在风格上也要突出特色,抓住特质,演奏出特点。在伴奏中,在声腔旋律确定了抒情基调的同时,还需要根据人物心理情感状态和剧情情境,确定具体的演奏方式,在榆林市文工团演出的眉户戏《山沟沟里的年轻人》中,有一场戏的故事情节是这样的:枣花和长顺情深意长,心心相印。为了发展红枣产业,枣花打发长顺去省城发展订户,谁知一个月后,长顺在省城医院检查出了癌症,为了不给枣花带来麻烦,长顺给枣花寄来了一封离婚的书信。面对这一突如奇来的变故,枣花在夜深人静之时唱出了“阴沉沉的山,浑浊浊的浪,黄河古道夜深长。凉丝丝的风,冷冰冰的月,断肠人在水中央。长顺他一封书信寒霜降,我好似孤草萎萎叶枯黄,千般情爱一朝断,含苞并蒂风扫光”的悲伤与无奈。在伴奏这一唱段时,根据人物内心和音乐的需要,乐队一改过去高亢激昂的音腔,突出了二胡的低音特点,在轻弓和揉弦上很下功,用低微的颤音演奏出枣花此时此刻复杂的内心情感,让二胡演奏在人物的塑造和剧情的推进中,给人以情感的咏叹和表达。
  戏曲演唱专业术语中,常常有字正腔圆、咬字行腔、吐字归音的说法。“咬字千斤重,听者自动容”。其实,在戏曲伴奏中,作为主乐器的板胡特别要注重一字一句,行腔要到位,音乐要鲜明,运弓要细致,表达要准确。根据戏曲依字行腔的原理,戏曲伴奏也需要花费功夫对旋律和字音之间进行融合,否则就会发生演员的唱腔与演奏不太兼容甚至很不兼容的现象。这种不太兼容影响到整体演出效果,主要是会对音乐旋律演奏出不和谐的感觉,或表演不足,或韵律缺失流畅。
  古人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意思是说乐声中人的声音是最美的。那么,我们的戏曲演奏尽可能让乐器之声如人的声音,其中的板胡更需要这样。过去戏曲演员学戏,特别注重唱功。科班老师在培养学生时,对唱功是格外重视的。戏曲界有句行话:“一唱遮百丑”。在戏曲演员学唱过程中,与之相随相伴的首当其冲是板胡伴奏。演员一开始学唱就和板胡结下了不解之缘,它们互为依存。板胡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半个声乐老师的作用。由此可见,板胡在戏曲中的重要作用。板胡的重要作用一直伴随着演员,从学唱到顺唱,从顺唱到演唱,板胡永远是戏曲演员的拐杖和扶手。一个好的戏曲演员和一个好的板胡伴奏家,足以承载戏曲清唱和戏曲表演的重担,让“唱”成为人物叙事和抒情的闪光点。当然“一个好汉三个帮”,其它乐器的融入也很重要,在乐队中都占有一定的位置,发挥着自己的作用。所有的乐器融合在一起,才能形成一种强大的艺术力量。
  戏曲的写意特点,造就了戏曲乐队特别的艺术本质。乐队随剧情的低沉而低沉,随剧情的高昂而高昂。它和演员一起进行叙说,叙述过往,叙述现在,叙述未来,叙述发生在周边的人和事。它也和演员一起进行咏叹,咏叹命运,咏叹情感,咏叹向往,咏叹未来。在戏曲这个综合性的艺术大呈现中,乐队的宣叙和咏叹必不可少,因为它是人物内心世界的外化,是人物情感的艺术表达。